第85章 闭门不见(1 / 2)

忧叔送走霍恺同后,折返回来,却发现帘子后的瘦削的身影不见了,以为公子睡下了,悄无声息地退出来。——床垫柔软丰厚,公子身体纤薄,呼吸很浅,他陷在衾被中时,衾被表面也可能是平的。

结果忙了一圈后,忧叔晃眼朝二楼一瞧,发现公子不知何时去了二楼,黑衣黑发,瘦得像铁,披风也没有披。

寒风自东向西,迎面冲向少年,他的衣袍翻飞,腰间的发梢朝后飞扬,仿佛此刻在他脚下的不是老宅二楼清漆剥落的木质地板,而是寸草不生的悬崖之巅,他是悬崖上唯一一株树,脚下的遒根深扎在坚硬灰白的石头中。

他安安静静伫立着,在等待那只在他身上搭窝建巢的小鸟。

想到霍公子带来的消息,忧叔心头一沉,进屋拿了件披风上楼。

“公子,病还未好,不宜吹风。”

原囿安没有动,任由忧叔将披风搭在肩上,手指搭在系带上,又冷又木,只能拉着勉强拢着。

忧叔站了片刻,知道他不会听劝,浅浅叹了一声,默默离开。

少年这才垂下头,动起手指,试图系一个结。但手指不听使唤,半天都没有系好。

忧叔端着炭火上来时,他还在与系带较劲,不如说,他还在与自己的手指较劲。

忧叔放下炭盆,轻声道:“公子,先坐下来烤烤火,暖和些,手指就不会过于僵硬了。”

烧透的炭火蒙着一层白灰,风一吹,白灰被剥了去,露出猩红滚烫的内里。原囿安只看了一眼,又埋下头,咬着牙,毫无章法地一通使力。

忧叔在一旁欲言又止。

似乎是系好了,少年松了口气,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快意。

但一个转身的时间,系带一松,披风从他瘦削的肩头倏然滑落,层层叠叠地堆在他脚边。

少年站着,垂眸看着脚边,没有动,眉头越皱越深,胸膛的起伏很慢,也很大。

忧叔想捡起披风,但手还没碰到——

“噔——”褐色的枣木拐杖狠狠杵在了披风上。

原囿安眼皮半掀,满脸微漠:“我很没用,是吗?”

不等忧叔回答,少年踩着披风离开了。

原囿安走得一摇一晃,心中的酸涩被寒风逼着,此刻不住地往外。

快要康复了又怎样?还不是与霍玉玉无关。

她不来,也是在可怜他吧?

因为要离开了,所以一直在想怎么能减轻给他的伤害,毕竟没有她的陪伴,他又回到了刚开始形影相吊的时候。

即便犹豫彷徨,也改变不了要离开的事实吧。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还真是符合那张天真烂漫的脸呢!

可笑。

不过一介过客,却妄图不被遗忘。

简直可笑。

未免将自己看得太重,以为谁离开她就活不下去了。

简直可笑至极!

少年想笑,脸色却异常难看地绷着,像一个信誓旦旦即将踏上风雪之途的旅人,但一推门,被眼前肆虐的景象难住了。

与此同时,“嗡——”

眼前的光景一晃,他耳鸣了。

紧接着,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

原囿安,你又要被抛弃了。

——

这场雨,终于在申时落了下来,闷意散了,湿漉漉的凉意却在人身上沉了下来。

霍玉玉抱着一盆跟她脑袋差不多大的仙人球,紧赶慢赶,终于在肩头被淋湿之前赶到了原宅。

放下花盆,吹了吹冷痛的手指,她看了眼铜环,拍拍身上的潮气,再擦擦脸上的汗和雨水,从头到脚都检查了一遍,又看了眼铜环。

霍玉玉很犹豫。

终是深吸一口气,握住铜环,往里撞了撞,她抿抿唇正要开口,大门从里打开了,半扇朱门,半开着。

忧叔没有迎她进去,而是跨了出来,看了眼她脚边的仙人球,温和道:“霍姑娘。”

如果是平时,霍玉玉肯定自己就进去了,毕竟对原宅她早已轻车熟路。但适度的心虚使人懂得察言观色,她明白,忧叔并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

她约莫是知道里头的少年生着气,但以为他生气是因为自己好多天没有来看他,也没捎个信儿。

“侍卫叔叔,这几天,他还好吗?”霍玉玉问,眼中不自觉露出了怯色。

忧叔看着她,摇了摇头。

霍玉玉长睫一扇,咬着下唇磨了磨。想到原囿安从不主动,不由得有些气恼。

然而不等她埋怨什么,忧叔道:“公子病了。”

霍玉玉脸色一变,看了忧叔一眼,提起裙摆就要往里面跨,被忧叔伸手拦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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