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小魏子沉思了半天,也说不上来。

总觉得不太对劲,眼神有些发空,又像是在想些什么。他说。就像半边魂儿被妖勾走了似的。

吴顺海闻言,笑出了声。

想来是兔子被逼急了,正寻思着怎么咬人呢。他浑不在意地说道。还被妖勾走了魂?多读些书,凭白胡言乱语,没得让东厂遭人笑话,说这些番子都是胡乱说话的睁眼瞎。

小魏子挠了挠后脑勺,没敢反驳吴公公的话,连连应了几句是,便退了出去。

不过他还是觉得差点儿意思。

五皇子那神色,没那种大仇难报、咬牙切齿的恨,只是空,确实像是被勾走了魂儿啊。

不过想来也是,哪来的妖祟能这般大胆,敢在佛祖面前勾人呢。

君怀琅回到鸣鸾宫时,夜已经深了。君令欢受了惊吓,被早早领去睡了,君怀琅却睡不着,甚至有些坐立难安。

他没想到,前世看似扑朔迷离的、君令欢和薛晏之间的龃龉,竟是这样造成的。

以薛晏的身份活过一遭,他才身临其境地感受得到,薛晏每日所经受的,是怎样的处境。所以,曾经给了他些许温情,之后又亲手打破了君令欢,就成了前世他报复的对象。

君怀琅觉得,自己是该恨他的。君令欢从头至尾都无辜,却遭受了这样的无妄之灾。无论罪魁祸首是谁,事情都是薛晏做下的。

但是,君怀琅却又恨不起来。

正因为经历过,君怀琅才能体会到那种孤立的痛苦是多么难耐,像一把冰冷的钝刀,反复切割着鲜血淋漓的伤口。

也正因为如此,那片刻的温情就显得尤其珍贵。失去比从未得到要痛苦得多,获得温情后,曾经给予温情的人,一脸惊恐地躲避、惧怕着自己,也比来自其他人的恶意,更令人难以接受。

君怀琅知道,比起薛晏,自己应该痛恨的是那一众将薛晏逼迫至此、又捉弄君令欢,让她害薛晏受刑,强让他二人扯上仇怨的人。

薛晏是一处火坑,触之即死,是那群人将君令欢推了进去。

但是,那群人背后,却又是多么庞大的一众群体。今日之事,明面上是二皇子陷害君令欢,但实际上,在他背后,是默默纵容的宫中众人,和不分青红皂白的清平帝。

即便今日,薛晏已经和君令欢的走失撇清了关系,清平帝不还是找到了由头责罚了他吗?

君怀琅抬头看向外头的夜色。

摇曳的灯火之外,是一片如墨的黑沉。

就在这时,拂衣推门进来了。

大少爷?拂衣一手提灯,小心翼翼地往里望了一眼。

嗯?君怀琅看向他。

拂衣看见了他,便笑了起来,接着打开了门,吩咐身后的几个宫女进来:奴才见您屋里灯没熄,就料想您还没睡。今日宫宴上没多少吃食,奴才见娘娘宫中的小厨房给娘娘做夜宵,就让给您也做了一份。

几个宫女捧着玉盘,飘然进来,没一会儿就将君怀琅面前的小桌摆满了。

七八样点心小食,量都不多,但胜在精巧,都是合君怀琅的口味的。君怀琅看着他们布菜,看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果真觉得腹内有些空。

宫中宴会,要招待的贵人极多,菜式又需样样精致,仅一个御膳房,往往是忙不过来的。故而宫宴的菜品,分量上通常供应不足,只够垫垫肚子。

等菜布好了,拂衣又给他放好餐具,将象牙箸放在了他手边。

君怀琅却忽然问道:佛堂离这儿远吗?

拂衣愣了愣,自己也不知道,看向身后的宫女们。

其中一个道:回世子殿下,不远。出了东六宫的大门,再走一炷香,便能到了。

君怀琅又问道:可有人看守?

那宫女掩唇笑道:佛堂可是人人都去得的,除了寻常的侍卫把守,便也只有僧人了。

君怀琅嗯了一声,没再言语。

方才,他看到那些点心,脑中忽然想到的,竟是薛晏。

他今夜宴会上,肯定也没吃多少东西,还需得在佛堂中跪一整夜,跪到天明。

君怀琅心中产生了个大胆的想法。

片刻后,君怀琅发现,自己完全压抑不住那想法。他抿了抿唇,难得任性地开口道:拂衣,将这些吃食统统收拾起来,我要出去一趟,不必跟着。

拂衣不解:您是要?

君怀琅道:不必问,也不要惊动姑母,去收拾吧。

他心道,反正陛下只下了令,让薛晏跪一整夜,却没说不许他吃东西,不许人去探望他。

反正前世的因果已经弄清楚了,这一世,想来薛晏不会再诛杀君家满门,也不会再对他妹妹下手。既然如此,误会已结,恩怨也勉强算是两清,薛晏既已过继给了姑母,也大致算半个君家人,说不定日后还能保护他姑母弟妹一二。

君怀琅在心中这么同自己说道。

虽说他不愿承认,他只是想到薛晏要独自一人在佛堂中跪一整夜,他于心不忍,又有些赌气罢了。

毕竟,他没犯错,为什么要在佛祖面前反省?

那边,拂衣乖乖替他收拾好了食盒,放在桌上。君怀琅穿好了衣袍,又由宫女替他批上了披风,提着食盒,推门走了出去。

这倒是君怀琅有生以来,头次这般偷偷摸摸做事。他看了淑妃的房间一眼,心下有些紧张,却还强装镇定,吩咐拂衣道:切记,别让姑母知道了。

别让我知道什么?

就在这时,他身侧响起了一道娇艳明媚的声音。

君怀琅一抬头,却见淑妃不知何时来了,正默不作声地站在他窗下,不知站了多久。

姑母?君怀琅心下一慌。

未料得,出师未捷身先死,这偷偷摸摸的事还未做,就先被抓包了。

原本来,就是想让你去一趟。对上了他的目光,淑妃有些不自然地转开了目光,神色的冰冷中带着两分别扭。若让下人去,反倒像是本宫的意思,这种事,还需得你这孩子来办。

君怀琅满脸不解,接着,淑妃一扬手,将手中的东西递到了他面前。

君怀琅垂眼看去,便见她手中是一件厚重的披风。

佛堂夜里凉,你给他带去。淑妃别扭地转开眼睛,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今日之事,是本宫冤枉他了。

南天之外的银河畔,有一仙树生在云海之间,高百二十丈,枝叶茂密,满结着剔透的桃花,风一吹,铃铃作响,声如珠玉相撞。

树下坐着二人,正在下棋。其中一位老者须发皆白,对着棋盘沉思良久,干脆将手中棋子掷于盘上,将整局棋都毁了。

满天庭哪个不知本星君是个臭棋篓子?即便是玉帝,都要让我几步,偏你这地府来的不懂事,次次都要将我杀得落花流水!

那老者还不解气,又伸手将棋盘推得乱七八糟,才算作罢。

罢了,我今日到天庭来,也不是找你这小老儿下棋来的。坐他对面的,正是地府府君。我是来问问你,那日黑白无常不慎招错的魂魄,你处置好了没有?

命格星君捋了捋胡须,道:差不多了。本星君给他托了好些次的梦,偏生这小子是神仙托生,心性又坚韧得很,故而统统入不了他的神识。不过近日,总算是成了。

托梦?府君皱眉。你难道不快些将那魂魄召回来?

命格星君斜了他一眼:你以为这般好招?他的命格拴着煞星呢,合该重活一遭。你以为当时杀星降世历劫,闹得凡间血流成河是为什么?就因着月老没拴住他俩的红线。这人是专派去镇煞的,不将他俩绑结实了,如何镇煞?

府君道:可是,他可看过您写的话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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