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杨老爷颓废地坐在正厅,原本大腹便便的一个人,却因为闺女的病情茶不思饭不想,把自己熬得比李清照的黄花还瘦。

沈怜欲给他行一个礼,却被他抢先扶起。

使不得使不得,沈大夫太客气了。

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这沈怜沈大夫的医术最为高明。

杨老爷也客气了。

沈大夫,您看这小女的病情

沈怜摸着药箱,问道:令千金还是昏迷未醒?

杨老爷长叹了一口气:未醒啊,好好的闺女,怎么就成这样了

两人移步杨小姐的闺房。

沈怜沉着眼,不让自己四处打量。

紫色的轻绡纱帐遮住床榻,只露出了一只芊芊玉手来。

沈怜拿了帕子覆上去,像模像样地诊脉。

站在床边的小丫鬟却不着痕迹地踩了沈怜的脚。

沈怜抬头,发现那姑娘对他使了个眼色。

他有些为难的望着颇为紧张的杨老爷。

杨老爷的心里咯噔一下。

沈怜为难道:可否请老爷回避一下?

杨老爷看着床榻,又看了看沈怜,脸上也现出为难之色。

那丫鬟却开了口:老爷,婢子在这里看着小姐呢。

杨老爷摇摇头,踱了出去。

沈怜不动声色地看着小丫鬟。

那轻绡纱帐突然被扯开。

气色红润的杨小姐看着小丫鬟,急道:快快快,快去拿吃的,饿死本小姐了。

那小丫鬟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看着另一个小丫鬟在窗边桑树下把肉羹递上来。

杨小姐一边吃着肉羹,一边对沈怜说:沈大夫,按照我们约好的,你今天就说本小姐病情加重了。

沈怜继续道:然后呢?

然后等我爹急上几天,你再告诉我爹我害了相思病,然后我就能嫁给你家隔壁的唐秀才啦。

沈怜想着这姑娘是真心喜欢那个唐秀才,毕竟说到他时,自称都从本小姐换成了我。

我前天还看见他抄了风家的书,被人吊着打。

杨小姐急红了脸:这这怎么能算抄呢,写书人的事,怎么能算抄呢!

沈怜无语。

喂,穷鬼,你还想不想要银子啦,快去对我爹说!杨小姐把碗递下去,拉好了纱帐。

沈怜出了房门,看着一脸焦急的杨老爷。

沈大夫,小女怎么样?

我看这病势转沉,今宵欠好啊。(注)

一滴汗从杨老爷脸上落下来。

沈怜又补充了一句:杨老爷莫急,待我回去再配上几味药,看看能不能治好令千金的脑子。

杨老爷便千恩万谢地送了沈怜出了门。

沈怜走在石桥上,想着自己本来是做好了看恐怖大片的准备,却买错了票看了更恐怖的狗血言情剧。

算了,自己的人生都理不清,哪管得他人的事。

桥下碧波荡漾。

鸡毛蒜皮、情情爱爱、蝇营狗苟、和别人较一较锱铢,人活一辈子,有什么意思呢?

沈怜扔了药箱,从桥上跳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注解:看这病势转沉,今宵欠好。――《牡丹亭.闹殇》(第二十回)

当时顺口想到这句话就用了,后来标注的时候翻出处翻到我头疼2333(苦笑)。

您的好友沈怜继续使用技能:作死。

还是熟悉的配方。

第22章蒲松龄与干宝(五)

要喉痉挛了,沈怜想。

四周一片静谧。

〔其草多条,其状如葵,而赤华黄实,如婴儿舌,食之人不惑〕

食之人不惑。

沈怜泡在水里,意识模糊,眼前竟有了走马灯。

幼儿园里,一个小朋友笑嘻嘻地叫他怜怜。

他好像撇了撇嘴,威胁着再叫我怜怜我就揍你。

咦,记忆里有那个小朋友吗?

谁知道呢,既然忘掉了,就说明忘掉的东西不重要。

傻逼!

谁在叫他?管他呢,反正要死了。

郑清穿着道袍,拿着神算的布幡,准备过河化缘要饭,却老远儿看见一个人扔了箱子往河里跳。

真稀奇,这人他认识,还欠他一条命呢。

傻逼!

他喊了一声,扔了布幡跑过去,也往河里跳。

还好会游泳,技术过硬,愣是把人捞了上来。

沈怜这傻逼已经昏迷了。

他把这傻逼放平,迅速拍肩看是否可以唤醒,同时指测有无脉搏,然后耳朵靠在傻逼鼻部,同时观察胸廓有无起伏。

还好,有心跳,虽然呼吸微弱。

手指探入沈怜口腔刮了几圈,检查有无阻碍呼吸的异物,然后右手托颈左手抬额使其呼吸道敞开。

手臂伸直,右手在下,左手交叉按在右手上,左手手指从右手指缝伸下去卡紧并且抬高右手手指,用掌托部位在剑突上两指位实施冲击性按压,按压深度5-7cm,并且频率为一分钟90次左右。

30次后郑清倾下身,捏紧沈怜的鼻子,深吸一口气,用自己的唇把沈怜的唇完全包住,以确保不漏气,再用力吹进去。

嗯,吹气球的感觉,证明气体已经顺利送进肺部了。

重复两次人工呼吸,再次进行按压,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

然后郑清将耳朵靠近沈怜的鼻子再观察他的胸廓起伏情况。

两组CPR后重复唤醒流程,终于等到沈怜睁开眼睛。

沈怜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个湿漉漉的人。

他想说一句我艹,又生生忍住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湿漉漉的郑清问湿漉漉的沈怜。

湿漉漉的沈怜瞪着一双死鱼眼:生无可恋。

湿漉漉的郑清不想说话了。

喂,你现在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沈怜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指了一个方向。

郑清便像拖麻袋一样地拖着沈怜往前挪动。

麻袋里装的是烂水泥。

等终于进了家门,郑清喘着气问道:你还好吗?

烂水泥一样的沈怜不开心。

他躺了一会儿,然后像终于扶上墙的烂泥一样站起来,在柜子里翻出一件干净衣服,扔给了郑清。

郑清拿着衣服问道:可以先给我一枝蘸了盐的柳枝吗?

啊?

我要刷牙。

待两人终于把自己拾掇得人模狗样,郑清又拿了院子里的药材熬了一碗味道诡异的药,盯着沈怜灌了下去。

怎么恰巧又碰到你了。

郑清翻了个白眼儿:我恰巧去要饭,恰巧看到一个傻逼往河里跳。

没办法,河里的水鬼姐姐太漂亮了。沈怜又开始胡诌。

我怎么没看到?

你能有我俊吗?

郑清又想翻一个白眼了。

沈怜看了看屋角郑清脱下来的脏道袍,嘲笑道:呦,要饭吃的野狐禅假道士。

郑清环视沈怜满屋子的药材,手摸到鼻梁上习惯性地想撑一下眼镜,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骗饭吃的无执照赤脚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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