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他擦了擦嘴上血迹,眼眸里的温度也渐渐散去,澹台青看着他的变化,却保持无言。

易梓骞不再留恋于此,或许澹台青早已不值得他留恋了,他不信自己,何必又强求挽留呢?他也不会学着女子,非要一哭二闹三上吊,求着情郎回头再看自己一眼。

本来就是孑然一身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在这里犯贱呢?

想好后,易梓骞看了澹台青一眼,然后便离开了书房。

澹台青坐在书桌前,似乎还能嗅到易梓骞留下的味道。

他头疼欲裂,想着那些个不堪入耳的话,怎么会是从自己口中道出,并且是对易梓骞说出。

自从半年前在战场上,头部受了创伤,他愈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性情反复无常,有时候自己像是被另外一个阴鸷残暴的人掌控住了,做出了那些难以言语的行为。

这般想着,头部疼痛越来越厉害,他蹙着眉扶着脑袋实在熬不过去,朝门外大喊道:陶胜!陶胜!药!

陶胜听得殿下痛苦呼唤,进了房间见他紧咬着唇,扶着脑袋,也是慌了声,赶紧从木架上放置的一个木匣子里,拿出了一粒乌黑药丸,给澹台青喂水服下。

澹台青服下那颗药丸,头疼算好上许多了。

大夫与他说了,此药可缓解头疼,但多服有害,需得适量控制方可。

大夫说得是道理,为了他的身体着想,可到了现在他的头疼愈发严重,经常服得此药才能恢复理智,用量早就失去了控制。

陶胜见自家殿下服了药,似乎仍觉得不适,犹豫着道:殿下,需不要我去找一位大夫来看。

澹台青沉声道:无事,你先出去吧。

陶胜面上略有担忧,但还是得了他的吩咐,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澹台青影子拉长,在昏黄的油灯照射下显得愈发孤寥。

他脖子上系着一根细红绳,未曾取下来过,此时他却解开了它,把红绳放在自己手心里。

红绳中挂着的是一个如印章形状般的红玉,印章上雕刻的是两个字,正是梓骞,

他怎么舍得,舍得对他说出那般恶毒的话,可是一切都是他身不由己。

只是在面对易梓骞时,那份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是恨也有,是爱也有,惆怅的断人肠,难以安眠。

他在逃避面对梓骞,于是让一个冰冷如霜的人代替自己,站了出来。

他与梓骞重逢时,的确是有喜悦,可又被后来居上的怒意占据。

易梓骞被强留在应劭山庄的事情为真,可他不知易梓骞在应劭手上怎么度过的,是否对他强颜欢笑,是否对他抵足而眠,这一切他不敢去想。

想到深处他就嫉妒的发疯,嫉妒到失控。

玉章雕上的字,日日夜夜被他抚摸,几乎磨平的看不出是何。

可有些事,遗忘了就无法回头,有些人,错过了就要悔恨一生。

尽管他手掌军权,运筹帷帐,决胜千里。

可他仍记得那个坐在墙角,看雄鹰断羽,蝼蚁艰负,惆怅往亦的自己。

他的冷酷凶残是被千万人用手,推至到此方境地。

如果战败了,落入深渊的不是他一个人,还有千千万万的耀国百姓,他不得不背着责任与期望,覆上面具,隐藏自己的温柔与犹豫。

可话语覆水难收,难以破镜重圆,他再清楚不过,除此之外又能做些什么呢?

他愣楞的看着门口,心底隐隐希望能出现梓骞的身影,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毫不犹豫的将人紧紧拥在自己怀中。

可惜,没人再给他第二次机会了。

第73章

待易梓骞回府后,从下人口中听得嫂嫂只是吃了微凉之物,对没有惊动胎气,只是闹了肚子,虚惊一场罢了。

他这才舒了心。

回到了房里,合眼躺在床上,至于那些扰人的事,他压抑着不愿去想,干脆抛开杂念睡下了。

翌日清晨,易鹤早早的去衙府办理公务,也没有时间教训易梓骞昨晚离府行为。

易梓骞醒后,也自觉给三哥添了不少麻烦,想着易鹤似乎处处受澹台青压制,他留在这里,或许会被澹台青找来由头,给三哥挑刺儿。

更何况嫂嫂怀着孩子,多有不便,三哥要照料着嫂嫂,留在这里没有何用,反而会束三哥。

于是留了一张字条,写明离去放在桌上,好让三哥放心。

想着谷霖一个人待在竹楼里几日,自己只喊人给他递了口信,估计这番回去了,要怪自己离开了这么多日,冷着脸不好对付了。

路过集市时,易梓骞听得一个商贩叫卖,那小贩长相黝黑看起来老实,穿着粗布,背上还背着个脸颊红通的女娃娃。

那小贩见吸引了客人目光,愈发用力叫卖着,他走到汉子小摊前,见他篮子里的油桃,泽亮脆口,红艳滚圆,皮上携着些清晨的露水,像是新鲜的很。

于是他走到小贩前,问道:这油桃怎么卖?

小贩见来了客人,热情道:一两五文钱。

易梓骞道:给我来二两吧。

说罢就把仅剩的十三文钱给了他。

那汉子也是个老实人,道:客人,给多了。

伸出手要还给他,易梓骞看他手心脏黑,老茧粗厚,指甲里还夹着泥土,估计是自产自卖,早晨摘了桃提着担子,赶上集市来卖的。

而这汉子不但扛着担子,背篓里还装着个孩子,若不是家中无人看着,怎会让孩子同他受这般苦,早出晚归。

易梓骞摆了摆手,道:你还带着个孩子,不容易。

他看了眼那女娃,女娃似乎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哥哥,眼眸清亮,咯咯的笑了起来,脸越发通红了起来,本就不白皙的脸庞更显得黑了。

汉子谢过了他的好意,执意要还他剩下的三文,易梓骞耐不过庄稼人,只好找他讨了个竹篓子,刚好装着油桃放在腿上。

走时,那孩子还跟他挥了挥小手。

易梓骞笑着也同她招了招手,以作道别。

山路林中蜿蜒隐蔽,不过幸得他记性好,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到了沈谷霖的小院。

推开门,在院里竹楼不见谷霖身影,去后院药园里,也看不见他的人。

再探院里用具,摆放的整整齐齐,表面却结了薄薄的灰。

易梓骞看着指腹上的一层灰,心中一跳,猛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山路难行,轮椅的轮子上早就沾了泥垢,染上了易梓骞的手心。

他也来不及清洗,急急地推出小院门,也来不及细听院外的脚步。

恰巧撞进一人胸膛。

那人正是出了诊的沈谷霖。

他见易梓骞走的这么急,关切道:怎么了梓骞,刚回来就出去。

易梓骞抬眼见得是他,差点压不住患得患失的情绪,有些哽咽道: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呸呸呸,我方才可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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