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2)

灼寒 烟猫与酒 5760 字 2020-08-05

跟谁谈?厉岁寒靠着门框看他。

你是不是,黎洋顿了顿,还是问了,不喜欢女孩儿?

一个人可以在刚认识的时候对你好,可以在有目的的时候对你好,黎洋不是没情商的人,正相反,他比谁对于情绪的感知都灵敏,之前不提只是不想提罢了,既然提出来,那就是他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件事,不会因此而疏远或改变对厉岁寒的看法。

嗯。厉岁寒也没有主动说过,但黎洋问了,他也不打算隐瞒。

哦。黎洋笑笑,继续擦头发,我就说呢。

说什么,厉岁寒说,要跟我谈恋爱?

好啊。黎洋看向他。

谈不谈恋爱对于他们的相处模式也没什么变动,本来厉岁寒对黎洋就好,从朋友变成男朋友,只不过可以好得更加直接和亲密。

陶灼所好奇的断断续续,是他们恋爱过程中的五次别扭。

第一次是在一起两个月的时候,黎洋的生日,厉岁寒妈妈的娘家有老人去世,他要陪老妈回去,时间错不开,就提前一晚带黎洋去吃饭。

饭间很愉快,问题出在第二天,黎洋生日当天,他收到厉岁寒让花店送去一大捧满天星,和一瓶男士香水。

他搜了香水的价钱,又给厉岁寒打电话问他花的价钱,厉岁寒说了个折半的数字,让他不要算这个,过生日,收着开心就行了。

黎洋跟他开几句玩笑,最后还是没忍住说:其实真的不用送花,我一个男的,也不喜欢自拍也用不上

厉岁寒在电话那头笑笑,说知道了。

那次准确来说算不上闹别扭,而是两人在一起后,第一次直观感受到花钱观上的差别。

第二次是黎洋兼职的画室给工资出了问题,少算了六十块钱,厉岁寒说算漏了吧,可能哪天打卡没打上,跟他说一声。

黎洋纠结了一会儿,说还是算了。

怎么了?厉岁寒奇怪地看他,你该得的钱,嫌丢人?

要是一两百还好张嘴,六十块钱黎洋摇摇头,算了。

厉岁寒觉得他这个思路很自虐,黎洋又解释了两句,突然很烦躁的皱皱眉,说:别问了,跟你说不明白。

这六十块钱确实是个尴尬的数额,连着一星期两人都刻意规避着这个数字,到了儿黎洋也没去要。

第三次是厉岁寒的生日,黎洋给厉岁寒买了一件外套,是他自己平时不会买的牌子,价位跟厉岁寒在他生日时花的钱差不多。

他每个月家里给多少生活费,花多少钱,兼职赚多少钱,厉岁寒心里有数。他明白这是黎洋在表达付出上的对等与自尊,但让厉岁寒觉得有些心疼。

你穿比我穿好看。他更想让黎洋把这些钱花到自己身上,很仔细地把表情和语气都做到最自然,说:你穿比我穿好看,自己穿吧,我每天还能欣赏。

黎洋看他一会儿,把外套脱下来,笑了笑说:我有衣服,你不喜欢就随便扔哪儿吧。

第四次是他们本科毕业后一起租房子,厉岁寒对生活质量一向有要求,在租金合理手头也不缺钱的情况下,他会选择各方面条件最好的房子。

但黎洋想选便宜八百块的二手转租房,没有阳台,客厅背光。

就当是迁就我,这八百块我来掏,行么?厉岁寒说到最后已经顾不上去迁就黎洋的自尊了,几乎要举手投降。

我不是不舍得八百块,咱俩摊开了一人也就四百,我是觉得没必要多花这个钱,有没有阳台向不向阳很重要么?虽然远一点但是地铁直达学校,根本不是问题,黎洋也是真的不能理解厉岁寒,你又不在这儿住一辈子,这么挑做什么?

厉岁寒没再跟他多说,直接去把房子定了,本来想着生米熟饭,黎洋也就不挣扎了,没想到这一手差点儿直接炸了锅,黎洋一怒之下行李也不要了,直接说分手。

最后折腾了半拉月,还是去了那套没阳台的背光房子。

怪不得你当时住得那么远。陶灼听到这里脸都苦了,后槽牙带着太阳穴发酸,简直是不能理解,黎洋看起来也不像这么,那个的人啊?

他不是抠,也不是别的什么,厉岁寒的手一下下拨着陶灼的头发,沉吟道,他很上进,学软件报提升班比谁都舍得花钱,是觉得钱必须花在刀刃上。这些事没法去评判对错,只能说我们从小到大生长的环境不同,观念也不同,所以关注问题的重点和角度不一样。

也是。陶灼点点头,你给我买东西我就从来没想过要用等价补回去我怎么那么那个?

因为你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购买自信,厉岁寒笑了,你收到礼物是快乐的,送礼物也是快乐的,没有那么多顾虑。

而且对我你没必要那样。他看着陶灼说。

第五次呢?陶灼问,是我在二师兄看见你们那次么?

厉岁寒想了想,说:可以这么理解。

第五次已经不是闹别扭了,是一场漫长的分手。

对于从出柜到被家里暴力反对,厉岁寒不想回忆太多,他简单地陈述了前因后果,陶灼才知道,一开始两人都没打算刚毕业就出柜,黎洋是回老家时不小心被妹妹翻了手机,告诉了爸妈。

厉岁寒不想让黎洋一个人承受压力,就也选择跟家里说了。

他在槿市被爸妈冷暴力的时候,黎洋家里也闹得鸡飞狗跳,黎洋的老爸是真的想把儿子往戒同所里送,咨询电话都打完了,把黎洋往车上摁的时候,黎洋红头胀脸地说爸我错了,我跟他分手。

厉岁寒接到分手电话时,很神奇地并不觉得特别惊讶伤心。

他潜意识里一直有种感觉,黎洋不能真正地跟他走到一起,因为他放不下又想攥紧的东西太多了。

如果仅仅是这样分开,对于厉岁寒来说也是一段能笑着回忆的恋爱,陶灼看到他们在学校后街吵架那天,却是他们在观念上真正的爆炸与疏远。

那天是黎洋最后一次去收拾东西,他毕业后没有考研,在一个小公司里做后期,老爸要回他老家,要给他找女朋友,看着他变正常。

他叫厉岁寒出来告别,厉岁寒陪他回学校联系物流运走寄放的行李,再从他们相处了四年的地方走过时,黎洋没忍住对厉岁寒说:其实我们没必要真的分手,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咱们还跟以前一样瞒着家里不行么?

瞒不住的时候呢?厉岁寒反问他。

他以为黎洋是想再重新跟家里坚持,没想到黎洋却说:其实就算我结婚你也结婚,也不影响我们的关系,对不对?

什么?厉岁寒皱皱眉。

但是很多同性恋就是这样的,本来就都很难了,你为什么还要跟自己跟家里过不去?黎洋着急地跟他解释,我家里就我一个儿子,我不能真的不结婚,不能把我爸真的气死吧?

厉岁寒面无表情地看他。

黎洋被他看得难堪,口不择言道:你也有爸妈吧厉岁寒,你舍得让你爸妈为你受罪?你能不能别别这么理想主义,这么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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