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1 / 2)

孟龙潭一看朱孝廉的模样,没忍住用肩膀去撞了撞朱孝廉的肩膀,“故事而已,别当真。”

朱孝廉:“即便是故事,也让人止不住叹息,为何痴心者最后却落得下凡历劫的下场?”

夏安浅睨了朱孝廉一眼,淡声说道:“痴心者又怎么了?你没听思凡大师说了,龙女与化形的灵兽两情相悦吗?横溪太子自是出身高贵,可佛祖也有说,众生平等。即便是小小灵兽,也该有与自己意中人长相厮守的权利。更何况,龙女对横溪太子并无情爱之心。你只看到横溪太子痴心,怎么没看到一对有情人差点被棒打鸳鸯。”

朱孝廉被夏安浅的话一噎,满脸通红,可又书生意气,想找话反驳:“你、你……”

可他的话才开了个头就被人截胡,夏安浅十分理直气壮:“我什么我?我方才说的,都是对的!”

一直被夏安浅牵着手的安风此时不甘被众人冷落,小手叉着腰,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横眉竖目地朝朱孝廉恶狠狠地“嗷”了一声。

朱孝廉生平从未被女子那样抢白过,更不曾有被一个三岁稚儿像是看到杀父仇人一样跟他示威,一时之间,竟然脑子一片空白。

朱孝廉语塞,半天说不出话来。

思凡大师微微低头,像是念经般说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凡有所欲,皆是勘不破。”

夏安浅闻言,不以为然地说道:“若是人人都能勘破,岂不是人人都得道成佛了?大师遁入空门多年,勘破七情六欲了么?”

思凡大师:“阿弥陀佛,女施主此言有失偏颇。我佛慈悲,普度众生,若是众生能勘破红尘,便可从此脱离苦海。”

夏安浅听到思凡大师的话,笑了起来。这些所谓的得道高人,都是一副高高在上,俾睨众生的模样,说的话头头是道,横竖都是理,可他们自己真的都勘破了吗?

故事说到一半,孟龙潭并不想听夏安浅和思凡大师两人高来高去,他想知道后来的结局如何,于是问道:“大师,横溪太子下凡历劫了,那龙女和灵兽呢?”

思凡大师:“龙女与化形的灵兽离开钟山一起生活了几千年,后来钟山帝君做了个梦,梦到龙女有孕,那是祝阴氏的传承,便想去将龙女接回钟山。恰逢在下界的龙女和灵兽被妖族围攻,灵兽为保护怀孕的公主而受伤,奄奄一息,若是钟山帝君出手相助,灵兽定能安然度过。谁知钟山帝君因为自己的私心,袖手旁观。后来灵兽死于妖族之手,龙女与父亲反目成仇,从此不知所踪。”

夏安浅听着故事,回过头来看着在云海中翻腾的衔烛神龙,“所以这壁画上的衔烛神龙,是龙女吗?”

思凡大师微微点头,说道:“灵兽灰飞烟灭之时,龙女悲痛欲绝化出真身的场景。”

而凡间滂沱大雨,水淹九州,那是龙女的泪。

夏安浅抬手,指间轻触石壁,“这是她最后一次出现了,是吗?”

思凡大师点头。

夏安浅听完了故事,笑了笑,转头看向一身灰袍的僧人:“大师法号思凡,敢问大师,您到底是看破红尘的真和尚,还是抛不开七情六欲的假和尚?”

思凡大师闻言,哈哈大声笑了起来。

安风自从看到了壁画上的烛龙后,便有些暴躁,此时看到思凡大师哈哈大笑,一脸的不高兴,小小的脚往思凡大师的脚面上一踩。

思凡大师笑容一僵,低头看着安风。安风几乎整个人都站在了他的一只脚上,大概是小家伙也并不喜欢这个看着慈眉善目,实则一肚子不知道什么水的和尚,他甚至没理会夏安浅先前跟他说不许乱用法力的叮嘱,直接千斤坠在了思凡大师的一只脚上。

思凡大师:“……”

安风看思凡大师不笑了,才慢吞吞地从思凡大师的脚上移开,站在夏安浅身旁,一脸乖巧可爱的模样。

夏安浅见状,抬眼看向思凡大师,僧人一副神情自若的模样。安风刚才的那一下,他竟然没有嗷嗷大叫?这个假和尚,大概早就知道她和安风不是寻常人,所以才将她们引来这个地方。

她默默地纵容了安风的“恶行”,伸手揉了揉安风的头以示安抚,接着便是十分没诚意地跟思凡大师道歉:“小弟不懂事,大师总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应该也不至于跟儿无知小儿计较,多谢大师包涵了。”

思凡大师:“……”

他觉得自己好像是遇上了一个强词夺理的女子。

第104章画壁(四)

思凡大师被安风狠狠地踩了一脚,又被夏安浅强词夺理,只能无奈苦笑,话中有话:“阿弥陀佛,女施主不必多心,能到索龙山的,自是有缘人。有缘相会,自然不会另有所图。”

夏安浅的笑容冷淡了几分,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前方的朱孝廉和孟龙潭两人正在一副壁画前停留。

这个假和尚对她和安风确实并无恶意,而且衔烛神龙……她回头瞥了那副烛龙图一眼,安风看到这只烛龙之后心绪就不太对劲。

她看向思凡大师,问道:“大师适才说了,龙女腹中已经有了骨肉,还是祝阴氏的传承,后来她的孩子呢?”

思凡大师:“这老衲就不清楚了。”

夏安浅:“……”

“传说灵兽死后,龙女便不知所踪,更别说是她腹中之子了。钟山帝君用了许多方法,始终找不到龙女的行踪。不过许多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说不定哪天,龙女和她腹中的骨肉会忽然出现。”

夏安浅冷眼看着眼前的和尚像是在打哑谜似的,心中有些不耐烦。“大师有话直说,我天生愚钝。听不懂转了十个八个弯的话。”

思凡大师看着眼前的这对姐弟,只是笑道:“女施主既然和弟弟有缘到了索龙山,不如在芳华寺暂住几日。芳华寺也有专门为女香客准备的院子。”

夏安浅低头,看着安风。原本还满脸不高兴的小家伙,脸上神情就像是翻书一样,忽然眼前一亮,就挣开了夏安浅的手,跑到了朱孝廉和孟龙潭前面的那副壁画前。

夏安浅看过去,那是一幅天女散花的壁画,画中有许多的天女在花园中,手臂弯着一个花篮,其中有一个披着头发的人其中,她似乎是颇得众人的喜欢,只见她站在花园的中央,容貌柔美,四周的天女都脸上带笑看向她。而在那群天女的不远处,有一个盘着发髻的女子在台阶之上,那女子的容貌看着十分年轻,可头发高高盘起,透着冷艳之感。在她身侧,站在一个僧人。

思凡大师刚才说了这里的每一幅壁画都有故事,那么那幅画中,又有着怎样的故事?

夏安浅转头,正想问思凡大师,谁知那个假和尚神龙见首不见尾,已经不见了踪影。

深夜,月上中天。

索龙山中万籁俱静,只听得见虫鸣,夏安浅带着安风坐在芳华寺的顶上晒月光。

只是,本来是十分安静地晒着月光的两人,忽然看到朱孝廉正从小道走来。

夏安浅觉得奇怪,半夜三更的,他区区一个凡人弱书生,既无法力更无缚鸡之力,不安安分分在房中睡觉,跑出来做什么?难道看风花雪月的故事看多了,还想着在深山老岭里邂逅花妖狐妖吗?

安风本来十分乖巧地晒着月光,察觉到朱孝廉的动静,立即站了起来,歪着脑袋看着那个书生的背影,小小的身影俯冲飞了下去。

只是飞到一半,就被夏安浅袖中飞出的白绸扯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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