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芽正准备去小厨房弄顿吃的，也不知道小厨房现在还有没有要做的任务，不然再等一下也无妨。柳芽正想着。

“芽儿姑娘，这是些小菜。”进来一个穿着麻布以上的人，柳芽之前在府里碰到过，但是没说上过话，也经常在小厨房看到她。

“这次为什么给我送到房间了？”柳芽疑惑。毕竟是女婢，之前都是自己去厨房领菜的。

“是少爷吩咐的。”说完来人欠身离开了。

苏景？苏域？

柳芽看着热腾腾的小炒菜和米饭，想着想着就专心吃起来。

晚上，柳芽也没什么事情，就去给文小姐打了招呼，文小姐的房间在主客房，离锦锋院要有一小段路的距离，文小姐的房间不是很大，里面布置得很是精美，甚至还有不少东西跟小姐在家里用的都是一样的。

文小姐其实也来过几次苏家，所以对苏家的基本方位都还算是清楚，柳芽请了个安就没再打扰，早早的离开了。

等明天，要陪文小姐去逛花亭。花亭是这附近的一个大型的花园，就类似公园一般。

柳芽正要回房，就看到苏域坐在院子外头的石头旁边，他现在只穿里面的白色底衣，头发还是上午的样子，发带也还是紫色的，很柳芽现在穿的这一身一样的颜色。柳芽只是看了一眼，欠身问好就要离开。

“过来”苏域朝着柳芽招招手。

“听哥说你今天美得让人移不开眼。”苏域是坐着的，他抬起头看着柳芽。

柳芽第一次这样跟他对视，如此平静的他的眼睛，柳芽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雾蒙蒙的，不是棕褐色或者是黑色，而是有点灰蒙蒙的，像是眼睛里有一片江南。

柳芽在这双眸子里，第一次看到了说不出的悲伤。

晚上柳芽已经睡熟了，门被一阵一阵地敲着。

“芽儿姑娘，芽儿姑娘。”

柳芽朦朦胧胧间仔细辨认才听到，是柔樱的声音，她几乎是带着哭腔。

家在这暴雨打扫地面的啪啦啪啦的声响，还有急促的敲门声一切都混成一片。一切都混乱如麻。

柳芽起身，刚打开门就看到已经湿透了的柔樱一下扑着抓住柳芽的手臂，“去看看少爷，去看看少爷，他又入梦魇了，怎，怎么办。”

“老夫人怕惊动文小姐，不让请大夫，少爷…怎么办，怎么办。”

柔樱近乎嘶吼的沙哑着道，雨顺淋着她的头发，全都粘在身上和脸上，风夹携着雨水也扑了很多在柳芽的脸上，柳芽身前的衣服已经都湿了，外面风很大，雨下得很猛，突然一阵亮光，随即天上雷声滚滚。

什么时候下了这么大的雨。

柳芽来不及多想，披上衣服就跟柔樱往苏域的房间跑。

外面的雨打在柳芽的脸上根本就睁不开眼睛，在路上柳芽才看到柔樱的一只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丢了，赤着一只脚。

柳芽还没走到苏域房间的门口，就看到屋子的窗户透着蜡烛的黄光，屋子里面似乎很亮。在漆黑冷湿的雨夜显得格格不入。

阿宽在门口踱步，一遍遍地挠头发。

抬头看到柳芽过来了，焦躁地赶紧小跑着跑过来，拉着柳芽就往前走，柳芽眯着眼睛，虽然现在是四月份的晚上，但是晚上风吹在身上还是很冷，柳芽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

柳芽进来之后，发现屋子里面点满了蜡烛，大厅里面都是蜡烛，零散的有很多的书，阿宽拉着柳芽到了偏房，看到苏域露着胸膛，袍子没有扣紧，一身白色的袍子，头发散开垂在胸前，屋子里面一片狼藉。苏域此刻斜靠坐在床边，此刻他眸子紧闭，汗如雨下。

苏域的脸色惨白，美眉头紧锁，他的拳头紧握，右边脸颊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正在流血。

苏域垂着头，浑身感觉很无力。

柳芽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姑娘实不相瞒，少爷有心魔，每次下雨尤其是暴雨的时候就会发病，前几年的时候少爷的情况已经好多了之前只有让少爷喝很多的安眠药，好些年没喝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为何。现在没人能靠近少爷。”阿宽焦躁地拽的柳芽手生疼。

柔樱在在旁边，可能是刚才拉柳芽走过来太着急加上心里也很着急，柔樱现在的腿一直在抖。

柳芽开不及顾得了这么多了，还没等阿宽说完，上去扶着苏域想让他躺下，苏域感受到有人过来，一掌就把柳芽击飞。

柳芽踉跄了一下，腰撞到身后的凳子上。生疼。

“你别怕，没事了。”柳芽看着眼前这个像惊弓之鸟的苏域。自己的声音也是颤抖的。柳芽尽量的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一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柳芽现在心里就是很着急。

柳芽一遍遍地重复着没事了，没事了。

可是眼前的白衣人儿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他修长的手指握成拳头，青筋暴起。他的胸口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柳芽撑着桌子站起来，阿宽也被刚才的一幕吓到了，赶紧过来询问柳芽。

柳芽的注意力都在苏域那里，根本顾不得看身上如何。

“姑娘，你小心，现在少爷没人能接近，现在少爷没有做伤害自己的事情，我们应该考虑一下怎么样让少爷昏死过去。”阿宽拉着柳芽继续道，“我知道你担心少爷，我们又何尝不是，但是还是要从长计议，不要冒险，更别伤害自己。”

柳芽也觉得阿宽说得有道理，但是，一个本来就身处黑暗的人，完全不能够接受外界的昏死过去，那不就等于也断掉了他最后的喘息的缝隙吗？

一个人坠落梦魇，一定很痛苦吧，少爷。

柳芽慢慢地，轻轻地一步一步往前走。

“喂！丑八怪你不要命了？！”柔樱试图拉一下柳芽，压低嗓音道。

柳芽微微转身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苏域垂着头，看起来一丝生气都没有，雪白的皮肤，蒙着细细的薄汗，如果不是他明显高低起伏喘息的胸口，那么就好似是一句陨落的美丽尸身。

柳芽微微伸开手，随时准备被击飞。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我在。”柳芽轻轻的说着，慢慢的往前挪动。

屋子里面很安静，柳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还有苏域低沉规律并且越来越明显的呼吸声。

柳芽走到距离苏域一拳的距离的时候，他还是低着头，检不出表情。柳芽才发现他的脚腕也因为撞击而淤青红肿。

另一个裤腿的膝盖的额地方已经明显的被划破了，好像是什么锐利的东西划伤的，柳芽似乎看到了在三四米远的地方有一柄剑。

傻瓜，再害怕，也不应该让自己这么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