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1 / 2)

赵荣华想起呛水的感觉,想点头,却又不敢点头。

我没见过你,你为什么怕我?”他笑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这是,抽风了?还是,自己看错了?

赵荣华睁了睁眼睛,那就是容祀的脸!

哦,我知道了,你不是怕我,你是怕我哥。”他在对面找了地方坐下,支着脑袋打量赵荣华,“我叫容忌,跟我哥是一母双生。”

殿下,你别开玩笑…”汗毛根根立了起来,她从未听说过容祀还有个双生兄弟,他又要耍她,逗猫逗狗一样的逗她。

真的,只是我生来体弱,不好养活,父皇便没有对外宣布我的存在。”

好可怕,他眼都不眨,编的跟真的一样。

赵荣华想哭,可那人反而上前一步,将她堵在逼仄的墙角。

他举起手,赵荣华紧紧闭上眼睛。

你看,我手心有块红痣,我哥没有。”他声音清润,的确跟容祀的有些不同。

赵荣华睁开眼,容忌把手往她跟前举了举,手心偏虎口位置,有一块状若梅花的红痣,赵荣华倒吸了口凉气,又仔细辨别了一番,不像假的。

忽然,容忌拉过她的手,揉在红痣上,用力搓了搓,颜色没掉,他灿然一笑,“是真的,我没骗你。”

那,殿下怎么会在这里?”赵荣华蜷起膝盖,尽量跟他保持距离。

容忌叹了口气,“别叫我殿下,叫我阿忌就好。我父皇,我哥都不喜欢我,我就住在对面那个小院里,肚子饿,出来找吃的,没想到在这看见你。”

阿…殿下,你没饭吃?”赵荣华有些惊讶。

今夜他们给我的饭菜都是馊的,我实在不想吃,就偷偷溜出来。”正说着,他肚子应景的咕噜了两声,容忌红着脸,有些赧然。

赵荣华彻底放松下来,她起身,与他轻快说道,“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她往外走,容忌忽然拽着她的袖子。

淡淡的光晕下,他就像只可怜的小猫小狗,一双与容祀那般好看的桃花眼,纯粹而又干净,他身子单薄,穿了件寡淡的素色锦衣,乌黑的发轻轻翕动。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他渴切的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来之不易的朋友。

赵荣华张了张嘴,“淳淳。”

第12章

赵荣华从灶下锅灰里扒拉出两个烤红薯,是在召去容祀房间罚跪前,她特意埋上的,在小厨做营生,体力很重要,尤其是在冬日这样耗损严重的时节,人一饿,浑身都冷,冷就乏,做事都不利索。

夜路幽静,她穿过窸窣的湘妃竹,还没叩门,容忌就探出脑袋,看见她的时候,咧嘴一笑,孩子一般。

淳淳,好香啊。”

容忌剥掉红薯片,热气夹着香味瞬间在面前绽开,他咬了口,烫的牙齿疼。

赵荣华觉得他很可怜,明明是皇子,却饿的连饭都吃不起,对面的院子冷僻无人,灯笼的火似灭不灭的燃着,奄奄一息间,风一吹,便彻底没了光影。

门口连个守夜的婢女内侍都没有,可见他有多不让人待见。

深夜又是冷寂幽静之时,难免让赵荣华生出同病相怜的感觉。

在赵家,众人因为憎恶母亲,恨屋及乌的讨厌她,哪怕表面维持的如何亲切,骨子里的生疏感骗不了人,所谓的亲情也只不过建立在利益之上,在她为赵家带来便利的时候,能殷切的说几句温言软语。

其余时候,她始终被排斥在亲人之外。

你吃饱便回去吧,我也该走了。”赵荣华起身,容忌含着焦黄的红薯肉,跟了过去。

还有,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是我给你的红薯。”

那我下次饿了,怎么办?”容忌又咬了一口,可怜兮兮的抽着鼻子。

你去求你父皇,或者你哥哥…”

麻烦已经够多了,赵荣华自顾不暇,哪还有气力帮扶他人。

容忌的眼睛一直把她送到窗外,他握着红薯,站在昏暗的房子里,而她就像个始乱终弃的坏人,给了他希望,又在他生出妄念的一刻,绝情的扭头离开。

若是他父皇哥哥管他,他又怎会落得吃馊饭的境地。

赵荣华实在受不了芒刺在背的罪恶感,她折返回去,容忌的眼睛刹那间流出星辰般的光彩。

你若是实在饿得受不了,就去小厨房找我,最近夜里是我值守,你挑没人的时候去,别让人瞧见。”

容忌乖乖的点了点头,擦了把眼睛,瓮声瓮气的说道,“淳淳,你真好。”

可惜,好人不好命。

只要一日身处宫中,脑袋就一日不是自己的。

往宫外买卖的通道打开之后,因着葛嬷嬷的关系,赵荣华与香月攒了一些银子,虽不多,却比寻常宫婢要富足。故而她们从尚衣局婢女手中或用银钱或用药膏,换了不少布料。

赵荣华用一块皮子边角料,缝上两面买来的古香缎,做了四片护膝,自己用着两片,剩余的给了香月。因为护膝掩在裙下,故而算不得张扬,却能在凛冽冬日保暖膝盖。

她正在往灶里添柴,香月给她使了眼色,她凑上去,香月压低了嗓音窃窃,“二皇子好像出事了。”

偌大的承明殿,轻纱环绕,熏香怡人,长颈瓶中插了几株开的正好的梅花,倚在窗台,给殿中添了一股生气。

袁氏已经在外殿候了半个时辰,虽隔着重重帘幔,里头娇俏盈盈的笑声还是不绝如缕的传到她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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