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清脆的声音拉回了甚尔的思绪,他垂眸对上那双关切的绿眼睛,懒洋洋地说:“没什么。”

见甚尔没有正面回答,鹤衣的脸上虽然露出了一点狐疑的神色,但也没有追问。

反正在这个家里也没有人几个人能欺负到甚尔。

时间很快到了新年,禅院鹤衣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被理穗从被窝里挖了出来,然后洗漱穿衣,盛装打扮。

作为禅院家未来的继承人,她在新年这天要好好的当一个吉祥物,跟在禅院直毘人身边接受众人的新年恭贺,然后收长辈的压岁钱。

身上繁重的和服限制了禅院鹤衣的一举一动,一开始神情还算温和的小姑娘,很快就因为沉重的衣物和僵硬的背脊变得面无表情起来。

为了减少一些身上的负担,禅院鹤衣不得不用上了咒力。不佳的情绪和咒力,让禅院鹤衣周身的气势都变得强势了起来。

年岁不大的小姑娘抿唇不语时,那双碧绿的眼睛像是古老森林里平静无波的湖泊,幽冷又干净,仿佛所有的心思都在那双眼睛里无所遁形。

大多数人被她这股漠然又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气势震慑到,下意识更加恭敬地埋头。

起初还有些不悦的禅院直哉看到跟在父亲身边的堂姐时,心底那些不满的情绪也因为对上那双空灵冷淡的眼睛后散去了。

虽然是名女性抢走了自己继承人的位置让禅院直哉不想接受,但这种不将任何人放在眼底的气魄和淡漠,完美符合了禅院直哉心中对于强者的想象。而且禅院鹤衣之前那两场惊动了整个禅院家的战斗也证明了她未来的无限潜力。

拥有强大力量的人,就该这样将那些平庸无能的废物踩在脚下!

一直走神在心里计算着什么时候和禅院直毘人说罢工的禅院鹤衣,无意间扫到目光灼灼看着这边的禅院直哉时,心底不由疑惑,这么看着我是想干什么?想挑战我打一架吗?

这也不怪鹤衣想歪,因为在她觉醒十种影法术之前,禅院家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家主继承人的人就是禅院直哉。

而禅院直哉自从被发现具有咒力以来也应该一直是被教育要成为一名强者的,所以鹤衣觉得直哉看不惯自己、想要在新年族人最多的期间挑战自己,证明他的实力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于是,在休息的间隙,禅院鹤衣对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堂弟说:“怎么,你是想打架吗?”

原本只是下意识想跟在鹤衣身后的直哉小朋友愣了一下,然后以为鹤衣是想和自己切磋指教一番,于是兴高采烈地点头同意了。

禅院鹤衣看着他这么高兴的模样挑了下眉,觉得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摆脱吉祥物的身份,反正重要的人应该也见得差不多了,没道理让她整天都跟在禅院直毘人身边吧。

让禅院理穗去跟禅院直毘人说明一下这边的情况后,禅院鹤衣就和禅院直哉一同往训练场的方向走了。

没有去前院参加新年聚会的甚尔远远看到鹤衣和禅院直哉时,轻轻扬了下眉梢,然后跟了过去。

平心而论,禅院直哉的确是个能称得上天才孩子,但是天才与天才之间也是有着巨大差别的。

觉醒了术式还不到两年的禅院直哉已经能够颇为熟练地控制自己的咒力、使用自己的术式了,但在面对咒力操控和咒力量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鹤衣面前,他感受到的压力就像面对自己的父亲禅院直毘人一样。

简单松了松和服腰带,手中拎着木刀的女孩子甚至都没有召唤出自己的式神,只凭借咒力强化过后的身体和木刀,就在禅院直哉的衣服上划出了一道道破损的痕迹。

站在一棵大树后的甚尔看了两眼就知道了结局,他看着气势汹汹的小姑娘神色有些复杂地笑了下,然后双手拢进和服宽大的衣袖里,慢悠悠地转身离开了。

战斗来得快,结束的也快。并没有对禅院直哉造成多少实质性伤害的鹤衣将手中的木刀压到他的肩膀上,语气轻松地说:“还打吗?”

打一架身上的骨头都轻快多了,直哉来得可真是时候!

但有些出乎鹤衣意料的是,身上已经颇为狼狈的禅院直哉睁着那一双圆溜溜的狐狸眼,兴奋地说:“还打!”

对于强者为尊这一理念充分刻进脑子里的禅院直哉来说,鹤衣愿意和他打架是一种善意的、对他有所期待的表现。既然如此,他怎么能够让她失望呢!

于是,一个认为直哉上门挑衅正好可以借机偷懒、一个以为是友好交流,两个脑电波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又继续打了起来。

禅院直毘人知道鹤衣和直哉干什么去了后,也没多管。他这个小儿子因为觉醒了和他一样的术式,被他母亲和周围的人惯得有些眼高于顶,现在让鹤衣磋磨一下他的性子也好。

就这样,禅院夫人看到小儿子满身狼狈、伤痕累累的回来时,差点没一口气堵住胸口晕死过去。

在重男轻女又封建守旧的环境下长大禅院直哉对自己那不具备术式的母亲并没有多少感情,他看着反应剧烈的母亲心底流露出一丝不屑,不在意地朝仆从摆了下手:“大惊小怪。来人给我上药。”

第15章

新年期间,禅院本家的人一多,麻烦事情也就多了起来。

禅院家的人虽然对禅院鹤衣恭敬有加,但是在面对0咒力的甚尔时,仍旧是以前那样一副看不起的态度。甚至还因为觉得他是鹤衣的污点,变得更加不满起来。

以后要成为禅院家家主的人,有一个0咒力的兄长,这不是污点是什么?!

不过因为知道鹤衣和甚尔的关系好,所以他们从不在她的面前表现出对甚尔的不屑。而甚尔也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让鹤衣生气,于是被双方瞒着的鹤衣虽然有所察觉,但并不清楚究竟剑拔弩张到了什么地步。

这天,正在院子里抱着玉犬看漫画的鹤衣忽然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响声。这种动静,绝对不是正常的训练时会发出来的。唯一的可能,就是甚尔和他们打起来了。

就在禅院鹤衣换好衣服准备出去看看什么情况时,和服衣襟随意拢起的甚尔正在朝院子这边走来。

原本神情冷酷的人看到那个从院落里出来的小姑娘后,周身森冷的气势缓和了。

“你这是打算去干什么?”甚尔明知故问地说。

禅院鹤衣在甚尔的身上感觉到了好几种咒力残秽,她抬头看了眼灰尘还没有完全散去的方向,然后转身跟着甚尔一同往里面走。

“我已经满七岁了,甚尔。”小姑娘神色认真地说。

甚尔听了之后,嗤笑一声:“那不还是个小鬼?”

鹤衣看着他不满地嘟起嘴。

甚尔又笑了一声,然后伸出一只手用力地揉了一下小姑娘的脑袋,看着从天空中飞过的山雀,声音有些轻:“那你已经能够好好照顾自己了吧。”

鹤衣愣了一下,然后似乎意识到什么,顶着他的手诧异地抬头:“什么?”

“我打算离开禅院家。”

安静的和室里,甚尔又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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