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偶遇”散心(1 / 2)

霍玉玉的脑瓜子当时就嗡了一下,周围人声杂沓,全变成了水,一股脑从两个耳朵孔往脑子里灌,灌得她晕乎乎的。

五十几岁的祖母,朝十岁的霍恺同要钱?!

霍家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吗?

但霍恺同每次拿的钱不多,比以往老太太给的零花钱还少。

还是说,这又是什么新的膈应人的方式?

霍玉玉一时懵了,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当天下午回去,她就跟章氏说了此事。

霍双双说此事不能告知章氏,估计是怕章氏断了霍恺同的零花钱,霍老太那边没了孙子补贴,柳氏就得拿钱出来添上。

但家里的财政大权在阿娘手上,这事于情于理,都应该跟阿娘商量。

霍玉玉觉得霍老太过于无耻,说的时候情绪有些激动。

反倒是章氏替她抚背顺气,笑着说:“我家玉玉真是个直性子,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个小子。”

霍玉玉被这么一调弄,以为章氏不拿霍恺同拿钱补贴霍家这事当回事,不禁有些气恼:“阿娘,咱们是脱离苦海了,可他们趴在霍恺同身上吸血啊!”

章氏仍旧笑意淡淡,轻轻柔柔替她顺着鬓边的杂发,“恺同也是个小大人了,他既然有自己的选择,必然也知道好坏。”

她笑着刮了刮霍玉玉的脸,“怎么?好歹都是我一起生出来的,还怕你弟弟是个傻子不成?说来,你俩生下来的时候都哭得震天响,好像争着抢着要先跟这个世界宣布自己的存在使得……”

霍玉玉皱着眉想了想,突然醒悟过来。

阿娘给予霍恺同足够的尊重,霍恺同才会对阿娘这边产生足够的信赖和依赖,说难听点,就是让这小子“身在曹营心在汉”。

一边是包容和支持,一边是利用,孰好孰坏,旁观者都能瞧出来,霍恺同肯定更清楚。亲情这事,还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霍恺同坚持的道义并没有错,个中苦楚,他总会在成长中有所取舍。

不得不说,章氏贞静沉婉,但绝非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之前对父亲百般容忍,想必也是爱惨了。

而父母之计,为之长远。霍玉玉上辈子多活了十五年,看来还是太蠢太短视了。

赖在阿娘怀中时,她忽然想起了山顶那个苍白沉郁的少年。

他连生辰都不愿过,想来是觉得自己的出生并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

把这个思想灌输给他的,又会是谁呢?

章氏见她郁郁寡欢,便同她说起了近来与邻里闲聊时听来的逸事。

说是码头边的吊脚楼里,有一家湘州的外来户,是一对夫妻。妻子高挑柔美,但身体不好,丈夫健硕勤恳,在码头撑渡船,偶尔走走生意。夫妇二人琴瑟和鸣,感情极好,旁人都说二人很有夫妻相,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夫妇俩来锦官城七八年了,一直没有孩子,倒也不是妻子身体弱怀不上,而是怀一次掉一次,这七八年里,妻子怀了好几次,好多人见着她的时候,她都是大着个肚子。保胎的药当水喝,但就是没能生个一儿半女。..

小两口刚来的时候,妻子能挑能抬,屋里屋外一把手。就是一次次地怀孕,一次次流产,一个鲜活能干的女子,就这么衰颓了下去。邻居们都劝她,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可谁的劝也不听,没过几个月,那妻子又怀上了。

霍玉玉闷闷道:“为什么一定要生个孩子呢?”

章氏悯然。

她也曾为了一个男人,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还甘之如饴。

那个妻子,一定是爱极了她丈夫吧。所以哪怕耗尽心血,也要给丈夫生个孩子。

章氏紧了紧霍玉玉的肩,认真道:“玉玉,你要记住,无论何时,你都不要为了爱情迷失自己。”

——

霍玉玉摘下二楼的菊花这一日,顺子在诊馆外嚎啕大哭。

这一次,他没有进来闹,只是张着嘴哭,仰着头看天,一点眼泪都没有。应该是哭不出泪水了吧,他的嘴唇也是干的,干到龟裂泛皮。

他好像在用哭声控诉,不过控诉的对象不再是曾氏诊馆,而是青天白日。

霍玉玉也跟着抬头。

可惜,这是个阴天,不出意外,夜里会下雨。

午后,霍玉玉用宣纸将菊花包好,跟扶额叹气的曾大夫告了个假,去千重阶上找原囿安了。

不知何时,风已然变得寒冷,裹挟着山中的湿气,冷不丁就从领口袖口之类的地方钻了进去。

霍玉玉穿了掐白边的小袄,体内倒是火气旺盛,不觉得多冷。

但她一想起顺子那略显滑稽的哭脸,又觉得,这确实是个严寒悲伤的冬日。

霍玉玉心里揣着事儿,一步一步往上走着,步子比以往缓慢沉重了些。

“霍姑娘。”

忧叔和原囿安忽然出现在台阶之上,两人依旧一身黑,都散发着一股冷冽的气质,与这肃杀的冬季意外地契合。

原囿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拄着拐杖的手肘在披风里拱着,披风下空荡荡的,显得他的身形更加瘦削。

“原囿安,你怎么下来了。”霍玉玉问。

少年别开脸,冷冰冰道:“你不要多想,今天天气好,我出来散散心而已。”

霍玉玉看了眼天,还是雾霭沉沉的样子。

少年哽了哽,皱眉道:“雷霆雨露,俱是天恩。阴天怎么就不是好天气了?”

霍玉玉眨了眨眼,一脸复杂。

大哥,我什么都没说。

自知多言了,原囿安的语气相当不善:“捧着一捧菊花,准备祭拜我吗?”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