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少年的过去(1 / 2)

忧叔提了个灯赶上霍玉玉时,小姑娘正小心下着台阶,吸溜着鼻涕,偷偷抹眼泪。

他家公子啊,刺猬一样,对他越是柔软,被扎得越痛。

忧叔默了默,走上前去,“霍姑娘,天色晚了,我家公子让我送您一程。”原本,他打算静静跟在她后面的。

霍玉玉没有拒绝,点头轻声道:“有劳。”蔫蔫的,活像一只霜打的茄子。

蛐蛐儿声一路渐起,两人都沉默不言。

“霍姑娘,下午那般情况不怪您,但是希望没有下次。”

忧叔几番欲言又止后,打破了沉默。

“公子幼时曾被家族的世仇掳走,看管他的人是一群亡命之徒,杀人如麻。公子被找回来时,全脸几乎都已经被药水毁了。官兵找到关押他的山洞,数十具尸骸堆成了一座小山,每一具尸体的胸腔都被掏空了,地面凝着一层血豆腐……”

“脸上的伤还未痊愈,心里的伤仍无药可医。今日公子是何反应,你也看到了。”

忧叔的声音低低沉沉。

“或许您认为公子对你言辞不善,但实际上,他已是十分克制。”

这些残酷的往事,本不应由他之口说出,公子是个心气很硬的人,断不会将这些说与旁人。但忧叔觉得这个小姑娘满腔真诚,公子与她相处后似乎好了不少,那将这些事告诉她也无妨。

霍玉玉听了,心中酸涩,良久说不出话来。

对于将原囿安比作娇花这件事,她十分后悔。

她不曾真正地了解过他,现在能为他做的事情也太少太肤浅。

沉默间,霍玉玉被送到了霍宅后门,后门开着,阿娘和蔓姨在门口等她。忧叔跟章氏说明了情况后离开了。她彳亍着,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不敢抬头对上阿娘的眼睛。

章氏并没有责怪她,而是摸摸她的发髻,柔声道:“平安回家就好。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记得跟家里报个平安。”

章氏的声音有些哑,霍玉玉闷闷地“嗯”了声,蔓姨闩了后门,她问道:“阿娘,你声音怎么了?可是柳姨娘招惹你了?”

章氏微笑着摇摇头,并不说话。蔓姨看不下去了,接过话道:“夫人今日去静安堂,找老夫人商量了拿回管家权的事情。老夫人说夫人身体不好,等养好了身子,给霍家再添两个丁再说。这家产原本就是夫人的嫁妆,夫人便有些气,话直了些,让老夫人捏紧点,尤其是别拨给老爷拿去行贿,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了,添再多的丁也没用。老夫人先是说夫人在责备她管家不力,后面直接跳起来了,说夫人诅咒霍家子孙,还把老爷也招去骂了一顿,接着就是老夫人和老爷合起伙儿来辱骂夫人……”

拿回管家权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在霍玉玉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霍家这两只吸血蚂蟥居然这般折辱阿娘。

霍玉玉攥着拳,忍了又忍。反而是章氏安慰她道:“玉玉放心,娘答应你们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对了,这几日少吃了药,反倒觉得身子轻快了些。”

霍玉玉点点头,勉强笑了笑,心事越发沉重。

赶走柳氏母女这事必须提上日程了,至于祖母和父亲,两个蠢人,得让阿娘找机会和离。或许,这两件事情可以一起完成。

霍家本家单薄,确实没有能利用的关系。而柳氏那边,只有霍双双的生父襄州司马是突破口。

但她现在只有十岁,什么事情都办不了,连襄州司马什么底细都不清楚,又怎么利用他攻破柳氏呢?

霍玉玉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人。

——

翌日,书院休假。

霍玉玉仍旧起了个早,爬自家的黄桷树,摘了一兜黄桷兰,拿白线穿成了串儿,巴巴地送上山顶。

她想到了原囿安卧房的气味,陈旧的书味,闷闷的草药味,想稍稍改变一下。毕竟屋里那么闷,人的心情自然舒畅不到哪儿去。

但不知是不是阴天的原因,原囿安没有出现在二楼。

或许是昨日自己真的把他吓惨了?霍玉玉很是自责。

她坐在台阶上等着,直到街市的喧嚷从山脚飘了上来,她才叹了口气,把热闹馨香的花串挂在了刻着“千重阶”的石头上,下山回了家。

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带霍恺同去城西拜访那位传言中的夫子。

霍玉玉把霍恺同从床上揪起来,告诉他要去拜访一位世间高人,霍恺同却哼哼唧唧赖床。

他欠揍地表示:“我不是对世间高人没兴趣,我是对这个世界没兴趣。对了,诚实乃是我的一大优秀品格,所以我必须告诉你:我,对你的眼光表示很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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