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节(1 / 2)

可展昭呢……?

他是个恪守正义的正人君子,他就是为了解决这一起案子,才来到庆平县这个小地方的。

此时此刻,他会怎么想呢?

琥珀已不敢细想。

展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已看出了她此时此刻的顾虑,可是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手牵住了琥珀的手,温声道:“天色已晚了,我们回去休息吧,今天你累不累?”

他看起来好似一点事情都没有一样。

琥珀犹豫了一下,嘤了一声,道:“……我没事,我不累。”

二人就打算这样先回客栈了。

回客栈的路上,要经过县衙,二人沉默地走着,却在经过县衙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一抹血红色。

血红的衣袂飘飘,只一眨眼,就已从县衙里进去了,二人一惊,立刻明白过来,这是鬼衣又要杀人了!

展昭闪身就要进入县衙去追,可正在这时。琥珀忽然痛呼一声,有些站不稳,要朝地上倒去。

展昭立刻停下,眼疾手快地去扶琥珀,道:“琥珀,你有没有事?”

琥珀的脸色苍白。

她的嘴里,忽然又吐出一口白雾来,这白雾带着一股甜香……展昭曾见过白雾,就在他们刚刚见面的时候。

这是琥珀用来迷倒人的妖雾,这甜甜的雾气,只要吸入一小点儿,就能让人手脚无力,再也没有一战之力了。

琥珀竟在现在又使了出来!

展昭惊道:“琥珀,你做什么……!”

琥珀一言不发,揽住了展昭的腰,将他拖到了旁边的暗巷里。

她的脸色有些惨白,咬着下唇看着展昭,眼角湿润,好似已快要流下眼泪来,她看着展昭,好似不是自己药倒了展昭,而是展昭欺负了她一样。

展昭道:“……琥珀。”

琥珀下定了决心,对展昭道:“……鬼衣杀的是该杀的人,我不能让你阻止它。”

说完这句话,她就头也不回地跑了,跟着鬼衣一起进了县衙。

她已无法面对展昭了。

展昭是这世上最难得一见的好人,他温柔至此、又正义至此,其实,琥珀觉得,能认识他,已是她这二十多年来,最幸运、最快乐的事情了。

可如今,她却在阻碍展昭办案。

展昭不会再喜欢她了,也不会再给她阳气了,他一定会很生气,说好要带她离开庆平县,也一定不会做了,她会回到杜宅,继续在那一间鬼宅之中躲着,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或许哪一天她会灰飞烟灭……谁知道呢,反正她早已经死了,再死一次有什么大不了的。

即使如此,她也要选择阻止展昭办案,因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些可恶的人杀死了弱小的女婴,如今女婴便成鬼前来索命,有什么不对?凭什么要阻止她们?难道有人有法子去给她们伸冤么?

……不会的,所有的衙门都不会提她们伸冤的,因为这种事千百年来都在发生,心照不宣,有人说出来,有人敢反抗,那才是大逆不道。

就像定娘的“大逆不道”一样。

展昭的剑可斩妖鬼,琥珀却见不得鬼衣被斩。

她一溜烟就跑了,跑进了县衙之内,苍白的脸上却不断地流下了眼泪,她一抹眼泪,跟着鬼衣的气息,一路来到了一处小院。

院子里的人已被鬼衣缠绕了起来,那是个四五十岁的老书生,留着花白的胡子,穿着一件里衣。

他的胡子和头发都很整洁,衣裳也十分干净,一看就是个体面人,可此时此刻,这体面人却被血红色的鬼衣缠绕起来,他的面前是一盆水,鬼衣正在慢慢、慢慢地将他的头杵进水盆之中,老书生面色狰狞,眼睛已快从眼眶之中瞪出来了,似乎想要挣扎,可是他浑身都被怨气所缠绕,完全没法子动。

正在这时,他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琥珀。

琥珀带着帷帽,脸被轻纱所遮挡,所以这老书生看不见琥珀的脸。

这大半夜的,一个轻衫女子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很不正常的,可是老书生此时此刻还顾得上什么呢?他分明已什么都顾不上了,只听他嘶声喊道:“姑娘!姑娘!救救老朽!救救老朽!!”

琥珀歪了歪头,没有动静。

老书生的头被摁进了水盆之中,他拼命挣扎,这挣扎却也被怨气所牢牢控制,不叫他打翻水盆。他惊恐至极,张嘴想要惨叫,但是嘴里却拥入了无数的水。

鬼衣放松了力道,让他一下子抬起了头,老书生疯狂地咳嗽着,眼睛里已满是红血丝。

他见琥珀仍然围观,一边咳嗽一边恳求:“姑娘、姑娘……求求你……!救救我,我乃是县衙的师爷,姑娘救我,我必有重谢……!”

一阵风吹了过来,吹起了琥珀帷帽之上的轻纱,露出了她苍白的面容,她刚刚哭过一场,眼角通红,鲜艳的唇色却愈发的娇艳欲滴,眼角那一抹血红色的眼线,利落得像是一把刀子。

心里没鬼的人只会觉得美丽妖异,心里有鬼的人却会被吓得两腿战战。

这老书生看到了琥珀的脸之后,忽然遍体生寒,脸色慢慢地变化,从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声,连脸上的肌肉都在不停地抽动,他忽然失声道:“你……你……是狐妖,是狐妖!不可能、不可能!你明明已经死透了!!怎么会……怎么会……”

琥珀歪了歪头,忽然想起了他。

她喃喃地道:“……你是李师爷。”

那个用计把她拖在县衙里的李师爷。

二十多年前,他还是个年轻人,二十多年后,他已白发苍苍,脸上到处都是皱纹与老年斑,时隔多年,琥珀又怎么会在第一时间认得出来呢?

可是李师爷记琥珀却记得非常清楚,这或许是因为琥珀很美丽,也或许是因为……这件事的结果实在是过于的惨烈,以至于李师爷一直都很害怕她回来复仇,因此才会怂恿县令将她剥皮,尸体剁成块拿去喂狗……

越残忍的手段,越代表了他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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