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节(2 / 2)

玉池点了点头。

这一天,玉池很听话。

花满楼果然去托人买了银炭来,夏天刚过,炭还不是必备的物品,想买还得绕远一点的路,花满楼多给了那闲汉一两银子,那闲汉就乐呵呵地跑走了。

花满楼在暖阁里烧起了炭,又把暖阁收拾的舒舒服服、干干净净,请玉池暂时住在这里头。

玉池好像是开开心心、高高兴兴地住进去了。

而花满楼当然也可以好好的躺在自己的榻上睡觉了。

但,事情真的是这个样子么?

是夜。

夜凉如水。

花满楼的屋子里,窗户仍然洞开着,皎白的月光撒了进来,在地上投出一片淡淡的光辉来。蝉还在叫着,却不似夏夜时那般有神气和吵闹了,反而透出一点有气无力来。

蝉的生命已快要到了尽头,这也让初秋多了一些萧瑟之意。

花满楼身着里衣,躺在榻上,闭着眼睛,仿佛已经睡熟了。

他身上盖着一块薄薄的锦被,仰面躺着,呼吸匀长而安宁,他的帐子还没换掉,仍是纱制的帐子,薄薄落下来,从外面看来,就只能看到里面美人入睡似有似无的身影。

会有人想要吵醒花满楼么?

会有人忍心吵醒花满楼么?

有,这个人就是邪恶的蛇女枝玉池。

静谧的夜晚之中,蛇尾在地上拖过的声音也是及其的细微的,若不是听力及其出众的人,绝不会察觉到有异。

但花满楼并非常人,转瞬之间,他已经醒了,他的眉头皱了皱,仰面躺在榻上。

这声音他已很熟悉了,这正是玉池发出的声音。

他立刻就要翻身起来,想要问一问玉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玉池的动作却更快。

她忽然一下子就窜了进来,几乎是瞬间,就已扑到了花满楼的身上,长长的、漆黑的蛇尾从锦被里探进去,碰到了花满楼的脚,而她的双臂也已环上了花满楼的脖颈。

她身上实在冷得很。

虽然她睡在了烧起了炭的暖阁里,她身上还是很冷,甚至像一块冰一样,比昨夜的她还要更冷、抖得更厉害。

花满楼立刻伸手,扶住了玉池冷得发抖的身子,低声问道:“玉池?你怎么样?”

玉池呜嘤一声就哭了,她发着抖,要往花满楼的被子里钻,她哭的这么厉害,一时之间,花满楼甚至搞不明白她是不是除了背上的那一道伤之外另有伤势,他没有阻止玉池,玉池就钻进了他的被子里,紧紧地抱着花满楼。

她哭着说:“花满楼,我好冷,冷得快要死了……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嘛……”

她的声音是这样的动听,如银铃、如碰撞的玻璃珠子,可是她哭得却是这样的惨,惨得好似在忍受什么不得了的痛苦一样,哭得是如此的我见犹怜。

花满楼心中一痛,已立刻什么都顾不得了,他知道玉池怕冷,缩在他怀里是为了取暖,于是立刻侧过身去,把纤细的玉池整个都收入了他的怀抱之中,嘴中道:“怎么了?玉池?你身上冷得很么?”

玉池委委屈屈的应了一声,咬着牙道:“我……我……那别苑之中,有阴气渗入了我的身体,寻常的炭火也好、暖阁也好,好似根本暖不了我……”

她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两只眼睛里全是眼泪,一行一行地留下来,甚至已洇湿了花满楼脖颈处的衣料。

可是她的表情却很诡异。

金色的竖瞳因为兴奋而收缩,她紧紧地盯着花满楼的表情,不肯放过他丝毫的情绪破绽。

第120章

黑压压的一片。

月光原本皎白,落下一片并不刺眼的光辉来,但此时此刻,月光却已被遮蔽了。

一阵风吹过,将花满楼身上的薄汗都已吹干,他只觉得浑身的毛孔似乎也在此时此刻收缩起来,皮肤上泛起一阵令人难以去形容的冷意。

人的感官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东西。

雪山上快要被冻死的人,却会在濒死的时刻,觉得自己浑身都滚烫,所以他们会忍不住一件一件的脱衣裳。这就是为什么人们在雪山上发现的遇难者冻僵的尸首,穿得总是不多的原因。

同样的道理,一个人若是热到了极点,反而会觉得皮肤上有一种骤冷的痛感。

冷与热,看起来是界限分明的两种感觉,但实则却不是,而一个道理,欢乐与痛苦也是一样的,一个人的神经若是欢乐到了一种极端的程度,那他反而会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高兴、还是痛苦。

此时此刻的花满楼,正是这样的感觉。

他的眼前总是一片漆黑的,黑得好似今天的夜,月光已被乌云遮住,这乌云不似乌云,反倒是像一条虎视眈眈的恶蛇,将皎白的月亮整个吞了下去,连尸骨都不曾吐出来一样。

而谁若是看到此时此刻的花满楼,一定也会产生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若是花满楼的父亲看到自己最疼爱的七童此时此刻的恐怖困境,一定会肝胆俱裂,冲上来就要一剑挑了胆敢伤害自己儿子的妖物的。

一条蛇正缠在他的身上。

不,不是蛇,是蛇女,一条漂亮得能让人忘记呼吸的蛇女。

蛇女嘶嘶得吐着信子,漆黑而闪着碎光的蛇尾像是残酷的绳索、铁链一样,缠绕着花满楼。他的里衣是一种非常柔软、非常舒适的面料,只可惜已完全破掉了。

因为蛇女实在是太委屈,太冷,忍不住往花满楼的怀里钻,结果一个没注意,就把布料弄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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