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2 / 2)

地府在逃阎王 鹿栖归 7997 字 2022-08-05

谁知,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满脸不信。江槿月皱起眉头,不以为意地反问道:“丞相大人他没病吧?我根本不懂朝政,他会跟我合作?”

“死到临头了,你还不把话说清楚?是想找死吗?”黑无常一声怒喝,掌心骤然燃起幽幽火光。看他这架势,明显是打算“严刑逼供”了。

有一个人负责唱红脸,果真效果超群、百试不爽。

一看黑无常翻了脸,云姨娘再不敢敷衍了事,只得硬着头皮加以解释:“我说的句句属实。江小姐,丞相大人要的是天下,并不是一个小小的凉国。”

虽然云姨娘对他们多有忌惮,说话时更是怯生生的,然而她看他们的眼神,怎么都像是在看三个傻子。

凉国如今正值鼎盛,诸多边境小国依附于它,可谓八方来朝、四海升平。许多年来更是风调雨顺,从未有过什么天灾人祸。如此国泰民安、国运昌隆,在云姨娘口中,这竟只是个小国?

对此,江槿月本想说他们果真是主仆一心,都病得不轻。可她转念一想,忽而意识到她所谓的“天下”究竟何意,心里不禁一寒。

丞相图谋的是整个人界?人心不足蛇吞象,也不怕撑死了自己。

江槿月回眸望了一眼被关押于此的鬼魂,忍不住笑出了声:“就凭这几百只鬼啊?那他还真是敢想。再说了,就算我愿意跟他合谋,我一个凡人能做什么?”

云姨娘沉默半晌,显然也不知这个问题的答案,摇摇头答道:“他曾说过,您有足以撼动三界的力量,只要您愿意与他合作,本是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吗?”

“你给我闭嘴!休得胡言乱语!”黑无常手上略一用力,勾魂锁链骤然缩紧,云姨娘再说不出话来,脸色因为痛苦变得极为难看。

谁要和他各取所需?江槿月哑然失笑,深感丞相是真的该治病了。

在临城时,谢大人曾说过,丞相早在二十年前就在找她。所谓的有能力撼动三界之人,分明是千年前那个前世的自己。

虽不知丞相究竟是如何得知这些过往的,可他这不有病吗?她从前再是厉害,轮回转世后哪里还有什么法力?现如今大家都是凡人,就不能老实点,别谋算太多,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吗?

看她脸色凝重地暗自发愣,白无常对她一拱手,温声开解道:“主上,您不必把这种胡话放在心上,更没什么可担忧的。一个凡人,连谋权篡位都只能藏着掖着,凭什么觊觎人间?”

真的是这样吗?江槿月微微摇头,事已至此,她始终认为丞相是画蛇添足。

整个凉国对他而言几乎是唾手可得的,丞相分明可以如当年除去淑妃一般,干脆利落地除去皇上,扶他的草包外甥继位。可丞相这几个月来都做了什么?

她所知的第一桩事,便是那日丞相派刺客于王城外刺杀沈长明。有这精力刺杀王爷,怎么不去谋权篡位?即便他们之间有深仇大恨,丞相为何又不让小鬼动手?

一计失手后,丞相沉寂至今,许久没有再动手的意思。丞相是何等精于算计之人?他能追到临城灭谢家满门,就证明此人不达目的决不罢休,那他如今的所作所为岂不反常?

明明早就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却偏偏放任他们两个到处惹是生非,先是救出了瑶清殿中的鬼魂,又毁了他在临城的多年苦心筹谋,顺便还把皇后逼疯了。

他连这都能忍?江槿月不由暗暗腹诽,心说倘若自己是丞相,只怕早就按捺不住,非得和他们鱼死网破不可,哪里还有心思请他们赴宴?

眼看两只女鬼所知甚少,再问下去也是一无所获,江槿月摆摆手,示意黑白无常将她们带走,沉吟片刻又拱手笑道:“二位大人,这些鬼魂并未有意害人,还请向判官大人言明此事,从轻发落吧。”

说到底,他们头顶的符篆才是罪魁祸首,若是能够,谁又不想好好做鬼呢?

黑白无常相视一眼,很自然地点头应允。青面獠牙的白无常对她十分客气:“是,一定替主上带到。丞相府中还有许多冤魂,主上多加小心。只可惜我等分.身乏术,无法护您周全。”

光是密道里的这些鬼就足以让他们两个头疼了,江槿月当然不好意思再请他们帮忙捉鬼,只对他们一笑,满不在乎道:“我自己可以的。那我就先走啦,有劳了。”

说罢,见他们没有别的话要嘱咐,江槿月对他们微微颔首,转过身朝着密道出口走去。她已经在此耽误太久,再拖下去,丞相定会察觉到异样,到时候恐生变故。

“江槿月!等等!”半晌没有吭声的王芷兰对着她的背影大吼一声,宛如才回过神来似的,语气急切中还有些哀求的意味。

她多少能猜到对方想说什么,只把脚步一顿,头也没回地问道:“怎么?王姨娘可是还有什么心愿吗?”

“我的儿子!我知道我对不住你,可他是无辜的,算我求你!放他一条生路吧。”王芷兰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明明被勾魂锁链束缚着,硬是咬咬牙给她磕了两个响头,满眼期待地看着那道青色的身影。

锁链被骤然绷紧,一时间随着她的动作当啷作响,很快便归于平静。只过了片刻,众人都听到了一声不带任何情绪的回答:“哦。”

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仿佛对此不置可否。王芷兰也拿不准她这是何意,只好故技重施,开始对她卖惨:“看在我们好歹曾是一家人的份上,这是我唯一的心愿,你会帮我吗?”

江槿月若有所思地低垂着头,回过身来淡淡道:“谁知道呢?看缘分吧。如果你的儿子为丞相所用,非要取我性命,那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这句话将王芷兰心中的幻想彻底击碎,她恼羞成怒,对着她嘶吼咆哮:“那你还问我有什么心愿?还有什么可问的!你这两面三刀的小妮子!”

“啊,我只是好奇,随口一问罢了,又没说要帮你实现心愿。”江槿月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再不停留,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只留下面面相觑的黑白无常和气得哑口无言的王芷兰。

丞相府中鬼魂众多,如今双方都在互相试探实力,谁也不会率先撕破脸皮。若真要不管不顾地打起来,胜负又究竟会如何呢?

离开风雅斋,她沿着来时路朝着灯火通明的前院走去,耳畔再没有扰人清净的哭嚎声,算来也该到了酒足饭饱、筵席将散之时。

众位王公大臣们多半喝得微醺,亦有不胜酒力者已然两腮通红,止不住满口胡话,只得闭眼修整。

有人快步而来,踏入屋门,衣衫漫卷如云。丞相与沈长明同时抬眼看向了她,两个人的眼神中均掺杂着许多种情绪。

丞相仿佛是想凭肉眼辨认她是人是鬼,也好看看云姨娘她们有无得手。可惜他实在看不分明,一双幽深的眼睛里满是犹疑的意味。

沈长明只瞥了她一眼就暗暗松了口气,站起身来扶着她入座,压低声音问道:“你没事吧?怎么去了那么久?”

“我没事呀,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们这边如何?”江槿月对他微微一笑,看他似乎没受伤,也就放了心。

缚梦如释重负般地钻到她手中,一开口就格外阴阳怪气:“主上,您可算回来了。您再晚来一刻,他可得把人家的花园给砸穿了。”

很好,看来大家都是莽夫,一言不合就要开砸的那种。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眨了眨眼睛,开玩笑道:“怎么,你这是看不起我?”

“你可真是不识好人心啊。罢了,方才出了些小问题,多亏有缚梦帮忙。”沈长明故作轻松,还不忘夸缚梦一句,好叫它少说自己的不是。

缚梦果然极为满意,很快便哼着小曲不说话了。江槿月笑吟吟地环顾四周,此处的鬼怪愈发多了,丞相的脸色也愈发难看了。他口中的小问题,没准也是要人性命的。

幸亏他们早有准备,如今也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丞相再怎么老奸巨猾,总归还是栽在了她手里。

看出了丞相眼中凛冽的杀意,江槿月连忙对他耳语道:“王爷,此地不宜久留。”

如今他们是能见招拆招,可若真把丞相逼急了,这丞相府到底还是他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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