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2 / 2)

“春闱而已,殿试还未开始。”褚伦却难以容忍自己的名字在他人的下面,冷冷冲陆照看了一眼后,怒而离去。

“哼,傲什么,郎君殿试名次也肯定比他好。”陆十因为褚伦的举动险些气歪鼻子,不满出声。

“吩咐你买的东西买齐了?”陆照淡淡地瞟了书童一眼,不喜不嗔地转身离开。褚伦性情虽孤傲但也算是难得坦诚的人物,更何况他的话也没有说错。陆照并不将这些放在心上,他反而觉得眼下买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院中花草挺好,但添些蔬果更佳。他亦看中了一笼雪白雪白的小兔,生机勃勃地养在院子里面,和空中清冷的明月相映自有别样的趣味。

想必下一次悄悄地有人来了,看见了那雪兔心中会欢喜。

“郎君,那可是春闱头名啊。”陆十不敢相信,那兔子在郎君心中就能比得过春闱重要?

“嗯,回吧。接下来的殿试更为重要。”陆照提着小兔,完全不理会书童的痛心疾首。

公主府,姜昭听到了下人传来的消息,一脸的与有荣焉。

春闱头名,陆表兄真厉害!他才只有二十二岁呀,称得上一句青年才俊了。

“郡主要去陆郎君那里吗?奴婢马上为您备好马车。”金云当即开口,这两日她亲眼看着郡主按时吃药用膳,心中别提多么的安慰了。

姜昭站起身,乌黑的发尾甩在身后,才走了两步就停下了,摇摇头,“不能去,马上就要殿试了,陆表兄分心了可如何是好。”

再说她要重查当年的崔氏宫变一事,从玄冥司调了许多档案过来,现在才只看了两卷。只殿试那日,如若有机会,倒是可以远远看一眼。

“不过有一事你安排人办妥当。陆表兄考中头名,三婶娘肯定会派人上门去,你让人把话风定死了,就说那宅子是陆表兄从一南方富商那里赁去的。”姜昭重新歪在榻上,清亮的眼睛看向金云开口说道。

“奴婢省得,必不会让人怀疑。”

***

春闱的名次既出,殿试便近在眼前。京城中落第的举子悄悄离开了大半,连着京城都感觉空旷了许多,不过热闹却是不减的。

殿试就安排在红单公布的第三日,这日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宫门就打开了。上榜的举子们依照名次分成两列,由禁卫军搜查过后进入太极殿。

殿试在太极殿举行,陆照对这里一点都不陌生,上辈子他在这里考过试也多次在这里看别的举子考试,对接下来的流程更是十分熟悉。

举子们依次坐定,宫人沉默地端来了香甜易饱腹的糕点,汤羹却是没有的,这是为了防止举子在中途考试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出丑。

陆照慢条斯理地捻了两块糕点吃下,动作优雅,一点碎屑都没有落下。周围微微垂首的宫人看在眼中,暗暗留了心。殿试不止是看才学,从这些举子们一进殿,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考察当中了。

一炷香燃尽,天色完全亮了。落针可闻的安静中传来了内监尖利的声音,景安帝入殿落座,随后各朝中重臣分别进殿,与举子们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吏部侍郎程立几乎是第一眼就看见了模样气质出众的陆照,再一看他第一列正中心的位置,放下心,春闱头名果然就是他。

端看殿试他如何作答了,若是作答得宜,凭借他那手好字还有春闱精彩的答卷,程立考虑着他可以提议此人为今科的状元。状元不成,探花也不错。

众人上首的景安帝免了举子们跪拜后第一眼自然也看到了第一列的陆照,他因为坐在高位,居高临下,看的比旁人更清楚。

看过去,此人年纪轻轻面如翡玉,坐在下方脊背挺直而微微颔首,在他明显的注视下不见慌乱也不显惊喜,景安帝心下满意,原本对陆照的挑剔倒是去了一分。

还算能和盘奴匹配,看的过去。

当然,这么多的举子,景安帝也不会单单只打量陆照一人。他依次将每个人都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一人比陆照皮相俊美后用眼神示意身边的宫人开始。

殿试的题目是景安帝上朝前就选定好的,仅一题四字:国库不丰。

依旧是和上辈子的殿试题目一模一样,陆照波澜不惊。

然而就在宫人要将题目发放到每个举子桌上的时候,突然有一人出现,面容严肃地在景安帝耳边低语。

景安帝的眼神随着那人的话一点点变得森冷,他抬手暂时停止了宫人的举动,开口召玄冥司的人进来觐见。

玄冥司,那个杀人如麻的玄冥司!殿试关头,玄冥司的人来做什么。

殿上朝臣和举子们的一颗心提了起来,纷纷猜测应该是出了大事,否则陛下的神色不会那么冷厉……

陆照静静端坐,看着小小的四方桌案,视野中玄冥司指挥使同另外一个身形矮小许多的男子走到了景安帝的跟前。

他和程立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贡院那日穿着月白色衣服的少年,他果然是玄冥司中可以直达圣听的重要人物。

“陛下,倭寇入侵,边防异动,这是玄冥司中人由东海州府发出的急报。”简知鸿顶着那么多人的视线,冷静地将快报呈上,根本不管他口中的急报又惊到了多少人。

倭寇是□□海上大患,当初颁布海禁条令的原因之一。为了保护海边百姓的安危,一颁海禁,二设边防卫。边防卫囤兵上万,每年耗费数十万白银,结果,倭寇都入侵数次了,急报倒是要由玄冥司的人发出。

边防卫的人都把脑子放到哪里去了?

“倭寇自开年就不断入侵,海边已有上千百姓因此丧命。边防卫未有急报发到京城,或者说即便有急报也被人在中途拦下来了。”带着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少年轻飘飘地将简知鸿的未尽之言说出,直指朝中有人居心叵测,暗中操控边防海卫。

“昨夜玄冥司的人带着急报回京,中途遇袭,若非玄冥司另有通道,恐怕此事还要瞒天过海直到瞒不可瞒的那日。”少年继续往一些人的肺眼子捅刀,丝毫不留余地。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少年也就是姜昭暗中负责玄冥司的另外一条线,去往玄冥司的路是明道被盯着,去往公主府的路则是暗道无人注意。

得知被人劫杀,玄冥司中人直接舍弃了明面的道,扮作丫鬟小厮往公主府而去,成功地将快报交到姜昭的手上。

姜昭不得已起了个大早,换上玄冥司的衣服带着急报去寻简知鸿。哪怕她知道今日是殿试,也毫不犹豫和简知鸿一起入宫,最快速度将急报交到舅舅的手中。

当然趁着这次机会,她也能光明正大地看看陆表兄参加殿试的风采。

若是换作简知鸿一人,可能就要等殿试结束后再将急报捅出去,但姜昭她可万事不怕,只单单凭借她的身份就足够了。

景安帝听了二人禀报,阴着脸将带着血迹的急报飞快地看了一遍,胸口怒火蓬勃。

“猖狂,太猖狂了,区区几个倭寇,上万的边防卫居然无动于衷。朕每年让户部拨过去的银子都进了不该进的肚子了吧。查,给朕狠狠地查,凡是经手的人一律革职关进天牢!”太极殿中,景安帝嗬嗬冷笑,厉眸扫过朝臣们,带着刻骨的杀意。

当即,有些胆小的臣子软了腿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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