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1 / 2)

往日主子咳得喘不上气,今日竟然好了,就连喘息的音也没了!

赵霁靠在床头假寐,神色苍白而冷硬,淡然自若地吩咐:“叫鸦青过来。”

纪瑶自盥洗室梳洗出来时,绿娥几个已换好崭新的床褥,也差了人去前院传话。

纪瑶见绿娥在服侍赵霁喝药,便转去雕花屏风后更衣,她听说赵霁的病很怪,御医也查不出究竟,只说是虚,用的药也大多是补身良方。

纪瑶换上正红锦缎长裙,坐到妆台前,小珠替她绾起青丝,梳上衬她容色的妇人髻,小簪花换成钗环步摇,衬得她姿妍更胜以往。

小珠连连赞叹小姐真是长开了。

女儿时的装扮全都换了,纪瑶有些不习惯,她也看得开,那点别扭再过几日就适应了。

小珠将蜂蜜水递给正揽镜自顾的纪瑶,她黛眉微拢着接过杯子小口缀饮。

小珠连忙解释:“昨日大厨房忙坏了,小厨房也在那边帮忙,小姐先委屈一下,晚些时候奴婢去大厨房走一遭,明日小姐就能喝到蜂蜜乳了。”

小姐在闺阁时,每日清晨必是要饮蜂蜜乳暖暖肠胃。

纪瑶饮完半杯蜜水,将杯子交给小珠:“若是瞧见新鲜点心吃食之类的,记得捎些回来,我可得好好尝尝王府厨子的手艺。”

小珠笑着应是,小姐对别的或许不上心,对吃食却是十分在乎。

翠红取来香囊系在纪瑶腰间:“小珠妹妹该改口了,王妃如今身份不同,可别叫人瞧了笑话。”

翠红也是纪瑶的陪嫁丫鬟,小珠收敛笑意,对翠红的话不以为意。

一切收拾妥当,纪瑶缓缓起身,转身时环佩轻响,莲步轻移走向婚床。

袅袅婷婷,腰似细柳,眉若远山,芬芳若桃李,身姿袅娜而灵动。

他用完药看向她时,眸色依旧清冷无澜:“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小厨房去做便是,不必告知于我。”

纪瑶有些意外,小厨房应是专门给他备着的,万一他又发病,熬药、饮食、备水,小厨房估计都忙不过来。

即便这是赵霁对她的看重,她也不能去添乱。

“大厨房的手艺已经很是不错,倒也不必那么麻烦。”纪瑶迟疑地看向赵霁,“今日不用进宫请安敬茶,祭拜列祖列宗吗?”

不必赵霁开口,绿娥浅笑着回禀:“王爷身体有恙,陛下特许王爷大婚后的那些繁文缛节都免了,王妃自是不必进宫请安。”

纪瑶看了眼窗外天色,这时辰进宫已经迟了,难怪睡到这个时辰也没人叫她。

纪瑶见绿娥对她笑得十分热情,又觉得奇怪,她昨夜不是还对她存有敌意么?

不止绿娥,赵霁的四个大丫鬟都变得奇怪起来,她们一直对她笑,仿佛她成了香饽饽似的。

纪瑶不明所以:“这是怎么了?”

早膳刚好送来,绿娥见除小珠外,其余陪嫁丫鬟脚上跟长了钉子似的动也未动。

她脚下行去外间摆膳,嘴上说着:“没什么,王妃别多想。您饿坏了吧,早膳都点了您爱吃的。”

晋王府的早膳十分丰盛,比纪瑶在纪家的待遇好上许多倍,纪瑶坐在膳桌前有些挪不开眼。

她动筷之前,小厨房已给赵霁送来药粥,绿娥端进里间伺候去了。见此,她没了等他用早膳的顾虑,慢慢享用起来。

绿叶绿星和小珠一道热情又亲切地伺候她用膳,美味佳肴当前,纪瑶转眼便忽视了对绿娥等人的那点疑虑,一心扑在吃食上。

绿叶绿星相视着抿笑开来,王妃殊不知在她们几人心中,俨然已把王妃当成福星,这冲喜还真是冲对了!

大婚第二日主子病情就明显好转,王妃不是为主子带来好运祛病消灾的福星,还能是什么?

纪瑶正吃着,赵霁身边的长随小厮鸦青进屋向她请安行礼,之后进里间伺候赵霁去了,她也没怎么在意。

三脆羹、群仙炙、生豆腐、燕鱼干、虾鱼汤齑、黄金鸡丝粥等等十几道菜,味道远胜纪府的厨子,纪瑶吃得心满意足。

不知道晋王府的厨子究竟怎么做到的,每道菜分量不多,一顿饭下来她吃饱喝足,剩下的也很少。

就像是比着她的食量做膳,为她量身定制似的。

用过早膳,纪瑶正准备走几步消食翠红取来一本册子递给她:“王妃,这是夫人给您准备的嫁妆册子,您过过目,若是没问题奴婢也好拿去比对入库。”

“嫁妆册子?”纪瑶远山眉微蹙,她大婚很急,嫡母并未来得及替她备下嫁妆。

她是王妃,若没点像样的嫁妆是会被人笑话的,因此陛下为了皇家颜面,赐给她不少聘礼做嫁妆。

嫡母并不喜欢她,陛下赐的聘礼有多少记作嫁妆全看嫡母的意思,但想来她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纪瑶接过册子扫了几眼,阖上册子交给翠红,翠红又问起库房钥匙交给谁保管。

纪瑶拧眉看向翠红,她四个陪嫁丫头中,除了小珠其余三个皆是嫡母指给她的人。

按理,嫁妆钥匙应该交由主子保管,问都不必问。但翠红既然问起,便是有要管的意思。

翠红一个区区丫头没这个胆儿,多半是嫡母的意思。

嫁妆还没在她手里揣热乎呢,就要她交出去,纪瑶想了想道:“改日寻个管事嬷嬷,嬷嬷做事稳妥,钥匙交给她管也放心些。”

翠红闻言有些不乐意:“奴婢是王妃的陪嫁丫头,是要跟王妃一辈子的,王妃何不多信任奴婢一些。”

纪瑶不语,小珠暗自瞪了翠红一眼,小姐性子看着软,实则是个倔烈的,大婚第二日便被陪嫁丫鬟这般逼迫,换谁来都不乐意!

气氛一时有些僵持,轱辘辘地响声自里间传出,纪瑶偏头便见赵霁坐在雕工精致的轮车里,由鸦青推着出来,绿娥跟在其后。

如瀑的墨发由一根白缎半束在脑后,一身雪锦华裳趁得他病容愈显憔悴,仿佛随时要去似的,唯有那双眼眸光华流转,冷意不减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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