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1 / 2)

师兄讲的用心,沈伯文听罢便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等到作诗的时候,自己只作一首中等的便可,既然已是榜首,风头已然出了,便将其他出彩的机会让给其他人吧。

说完这件事,邵哲主动说起了自己早上出门为的是何事,原来是去镇上打听这次乡试的中举名单了,看上头是不是有沈伯文的名字。

听到这儿,沈伯文心中微暖,谢过师兄的好意,这般关切自己这个师弟。

邵哲反倒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只道:“这不是我这个做师兄的应该做的吗?”

随即又道:“此番除了你之外,书院还有三个中举的学子,一个叫戴连元,名次是第五,一个叫张荃的,名次是十三,还有个叫蔡淳的,只不过是在副榜上。”

张荃和戴连元这两位竟然都中了,名次还颇为靠前,不过沈伯文仔细想了想,又在心里点了点头,单从那几日他们为数不多的交谈来看,这二位的学识都不错,能中举倒也并不令人意外了。

至于蔡淳,在原主的记忆中,倒也多少有点印象,此人是陈学山的跟班之一,每每有什么说闲话,讽刺旁人的事情,他样样不落。

就是不知陈学山会是什么心情了,自己不喜的人中了头名解元,自己的跟班上了腹谤,只有自己颗粒无收,府城九日游。

想到这里,沈伯文又在心里摇了摇头,本就没什么交集的人,也无需浪费精力去想,便将之抛于脑后,不再去想。

跟师兄交谈过一番之后,他看了看天色,便站起身来,提出要告辞,正巧邵母进来,闻言便道:“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如留下用晚饭。”

见他要推辞,又道:“可不许推辞,我已经让厨娘去买菜了。”

邵哲也跟着留他,沈伯文无法,只好答应下来,邵母这才高兴起来,转身出去,打算亲自下厨招待。

沈伯文也只好重新坐下,想到邵母刚说的话,不由好奇问道:“师兄,家中还请了厨娘?”

邵哲点了点头,道:“自我考上举人之后,便不断有附近的乡绅地主来寻我,想送我一些钱财,把一部分田产挂在我名下,以求免税,世情如此,我便同母亲商量过后,选了一家名声好的同意了。”

都说穷秀才,没有说穷举人的,举人名下所有的田产都能够免税,因而一旦中举,就会有大把的地主来找你送田送地,只求一个挂在你名下免税的机会,因而举人的主要经济收入便来源于此,沈伯文一听便懂。

不过这确实也像师兄所说的,世情如此。

他只是恍然,难怪先前不见师兄再去抄书,原来是有了这一项进账,的确不必再那么辛苦了。

邵哲不知自家师弟在想什么,叹了口气才继续道:“还有一户人家,当家的男人出去打猎摔死了,寡母带着幼子过不下去,想要投身在我家为奴。我本不想收,但家母却说,如今赋税虽没那么重,但对于这种家庭来说,寡母带着孩子,想找个能挣钱的活计不容易。”

说到这儿,他便沉默了一瞬。

他小时候的境况与这家人何其相似,也是父亲早逝,母亲孤身一人将自己养大,好在母亲还有一手做豆腐的手艺,日子才没如同这对母子这般艰难,可即便如此,在邵哲的记忆当中,孤儿寡母的日子还是不好过。

也是因为想到了自己小时候,他才答应了这件事。

沈伯文没有出声打扰,邵哲很快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才道:“听了家母的话,我便答应了这件事,不过同他们签的是活契,奴仆是不能考科举的,你是没见过那个孩子,颇为聪慧。”

说到这儿,邵哲的情绪又好了起来,喝了口茶,继续说:“我打算将那孩子带在身边,名为书童,实为弟子,待到他长大了,便给他放契,让他去参加科举,若是侥幸能中,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师兄心善。”听罢,沈伯文发自内心地道了句。

邵哲是他在这个时空亲身接触到的第一个读书人,学识,品性都无可挑剔,想到这里,他心思一动,故作玩笑地问道:“师兄,说起来你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吧,也不知伯母给你挑了哪家的娘子?”

“并未,并未。”听见他这番话,邵哲的脸顿时就烧红了,结结巴巴地否认,还低下头喝了口茶,用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却差点呛住。

见他反应这么大,沈伯文也就不好再往下试探了。

谁料半晌之后,邵哲忽然坐直了身子,磕磕绊绊地开口道:“师弟,我现下还只是个举人,泯然天下众多读书人之中。”

听到这儿,沈伯文不由得腹谤起来:倒也没有,你这个举人身份,已经足够在天下读书人之中脱颖而出了,要知道一辈子考不上举人的大有人在啊。

邵哲当然不知道自家师弟在想什么,虽仍是有些不好意思,但还在继续说:“但下次春闱,我想去试试,若是侥幸能得中进士,东华门唱名,便能回乡同母亲商量成婚之事,到时还望师弟能替我美言几句。”

“师兄你先打住。”沈伯文不由得想要出声打断他的话。

然而失败了,人家越说越顺,已经说完了。

听罢,沈伯文再看向邵哲的眼神就不对了。

你方才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呢?

第三十章

广陵府城的一间大宅中,下人穿过层层庭院,来到一间书房外,敲了敲门。

“进来。”

书房之中,立在书架旁,正打量着上头的书籍之人,便是这次广陵府乡试的主考官——翰林院侍读学士,长公主驸马范应期。

属下进来之后便立在一边。

范应期将视线从书架上移开,慢条斯理地开口问道:“给韩先生的拜帖,送过去了?”

“回大人的话,已送到韩先生府上。”

范应期点了点头,只道:“行了,你出去吧。”

属下毕恭毕敬地应了声是,随后便退了出去。

书房内,过了许久,范应期才轻轻的叹了口气,从书架上随意抽了本书,翻了两页,却无心看下去。

自己先前就一直想去拜访韩先生,只是自己身为此次的乡试主考官,职责所在,需要避嫌,不便于考前同旁人交往过密,以免传出什么科场舞弊的流言来,即便他是驸马,也不敢同舞弊扯上关系。

倒是现在乡试已经结束了,等到参加完鹿鸣宴,距离自己回京也没多长时间了,还是得回头找个时间,亲自上韩府,与韩先生见上一面。

想到如今的朝堂,他不免摇了摇头,越发怀念起韩辑在朝堂上的日子了。

……

放榜之后又过了几日,就到了新科举子们参加鹿鸣宴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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