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1 / 2)

提起常伯樊,昨晚被他找来的人堵了一口气的温师爷心里也不痛快,但不至于在一个县令面前让他看穿他的心思,闻言他笑了笑,道:“既然找你有要事商量,那你还是赶紧回罢,县务要紧。”

“下官这就回,就是不知晚上师爷赏不赏脸,由我作东和我等一块儿喝个酒?”张长行站起来,朝温师爷拱手,笑容颇意味深长:“到时定不会让师爷失望。”

这到了地方上,这点面不给也不好,温师爷笑着站起来身来,回了一礼:“张县令盛情,那温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约到了人,张长行跟人热络辞行而去,回衙门的路上心忖着一定要跟常家多翻两倍的价才成,若不然,他冒着被府台大人不喜的风险给常家开这路引岂是不值?

等回了衙门,一进客堂张长行就抬起了手,“常当家,昨晚你怎么就走得那么快?我还没……诶?”

看到苏谶也在,张长行愣住了。

偏着身子在看墙上挂着的花鸟图的苏谶回过头来,一看到他就高兴地道:“张县令,你这墙上的花鸟画不错啊,看形迹,是苏山老人的笔墨罢?”

“正是。”张长行先是笑得很勉强,稳稳神,再端起的笑脸就显得真挚许多了,“老状元,您怎么来了?您怎么就不叫人知会我一声,要知道您来,我早早就跑着回来了……”

“诶,”苏谶摆手,“哪至于,我这是跟我这不懂事的小婿过来谈点事,现在的年轻人啊,越来越不会办事了,一点小事拖了又拖也办不好,看样子是有什么话没说清楚,我是不指着他了,他说不清楚,我来说,张县令,可是我女婿呈上来的户籍有问题?”

“这……”张长行面有难色,道:“这路引倒是不难办,只是老状元您也应该知道,这押镖之事是商籍才行的事,那程家寨的人可都是民籍啊。”

第106章

闻言,苏谶看向女婿。

常伯樊笑道:“张兄事务繁忙,可能是没看到,我递的人手当中,皆是此前帮我跑过腿的,早已冠了商户之名,这些人的商籍还是经张兄的亲手入的。”

张长行一脸错愣,紧接着一巴掌拍向脑门,自责道:“瞧我这记性……”

是程家寨那派原班人马?不是说他们去汾州城去送货去了吗?他手下捕快居然给他送了这个假消息,张长行恨不得宰了这厮的脑袋,回头绝绕不过他。但话暂且不能说死,可能是常伯樊在诈他呢,张长行新得了个小妾,日夜与新欢床帐当中消遥取乐,得了手下人报来消息就没看过常伯樊呈上来的述文,此时也不太相信底下人有胆诳他,是以打着哈哈笑了起来:“我这事多,都忘了,我现在就让人取来看看。”

说罢,他虎着脸,朝外威严喊道:“来人啊,叫韩主薄把常当家日前拿来开路引的凭证拿过来。”

“是,小人这就去通报主薄大人。”外面守门的长随抬起尖耳听着门内动静的脑袋,高声应道。

张长行回过头来,跟苏谶笑道:“本来这开路引的事,是要当事人当面来报才给开的,我跟常当家感情好,是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把凭据拿过来,我看着就给开了。”

神州大地处处出人才,苏谶看着在他面前神色自如鬼话连篇的张长行很是佩服,当下气极反笑,失笑不已。

这人一不出来,莫说怕他,便连忌惮几分都不存了。

“那你仔细看看,人对上数今天就给他开了吧。”遭了轻视,苏谶也不气恼,笑眯眯地道。

“那是,那是。”张长行挥袖,忙殷勤道:“老状元,您请坐,快快入座,瞧我这没礼数的,一见到您只顾着和您说话去了,都忘了请您上座。”

“还不快奉茶,快把我新得的上等苏山春茶给老状元奉上来!”张长行朝门边守着的小厮怒道,“怠慢了苏老状元,你好大的胆!”

“大人恕罪,”小厮忙不迭跪下前罪,“是小人的错,小人这就去。”

逞完威风,张长行缓和了神色,朝苏谶叹惜道:“我这县衙的人,一个比一个不识眼色,一个个一点眼力都没有。”

张长行这说的做的,哪是指责下人,不过是敲山震虎,说的是有人好大的胆,有些人丝毫没有眼力。

在场中人,苏谶与常伯樊没有哪个是听不明白他话中意思的,皆知他暗指的是什么,这厢苏谶笑眯眯摸着下巴,神情丝毫未变,常伯樊在瞥了一眼岳父后,神色也淡淡,不言也不语。

这种话里藏着的刀子,挨的人觉得自己被激怒了才算是挨中刀子,毫无反应的话,那说的人暂且也没辄,张长行看这翁婿俩一个像老狐狸一样笑而不语,一个装傻跟听不明白一样,根本没有翻脸生气之势,就知这两位今天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张长行等了片刻,也没等来这翁婿俩的接话,不得不自己又开口:“老状元今天来,就是为的这点小事?”

他说着,笑着朝常伯樊看去:“认了老状元这个举世有名的大才当岳父,常当家还是不一样了。”

这张长行,从见面到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中皆话中有

话,这老练的官油子有胆有口才,当一方县令当真是屈才了,苏谶一脸微笑,开口道:“这倒是你冤枉我家小婿了,说起来还是我心急了,前些日子我听说我婿的人要上京一趟,就让他帮我带些东西送去护国公府,没想这两日问起来,说路引还没办好呢,这不他不急,我倒心急上了,催促着他带我过来问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老贼,一开口就抬出护国公,弄的好像有谁不知他有护国公保他一样,可张长行能给这被赶到临苏的苏家弃子难看,但护国公的面子他不能不给,那可是救过当朝天子,辅佐天子成事登基的国公爷。

张长行当真是憋屈得很,但也只能咽下这口气,皮笑肉不笑道:“难怪了,送给护国公的东西,难怪老状元惦记着。”

苏谶抚须额首不止。

这话后,县衙客堂很是静默了一会儿,直到门口有人小心翼翼开口道:“下官韩超求见。”

“韩主薄来了,快进快进。”张长行抬高了声音,热切道。

等韩超进来,张长行接过文书,不紧不慢地翻着,心中琢磨这路引开与不开的各项权衡,末了,想到苏谶亲自来了,绝不可能空着两手离开,且他已经抬出了护国公,这点面子他不可能不给护国公……

要这苏谶当真是家族弃子也就罢了,想到这人的儿子现在在京中当京官,还被家族看中,护国公那边虽然没有明言说还看重这个被放到临苏来的堂弟,但看这些年间他对苏谶的态度,那是保着苏谶的,若不然,一个弃子的儿子,怎么可能能当上京官。

罢了,就给他这个脸罢,想到此,张长行正好把最后一页翻过,一脸恍然大悟抬头,道:“果然是前面常当家给我过过眼的,是我大意了,还以为这次又是常当家好心,还想给程家寨闲赋的人谋条生路。”

常伯樊扬了下嘴角,他这一笑,比不笑还冰冷,看不出笑意来,看得张长行心中冷哼了一记。

什么玩意儿,真有本事,别攀上苏家!往日看在钱的面上给他点脸,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也不看看他们常家早就沦落到一介商户了,还以为自己还是以前的那常井伯府。

张长行心中不屑,面上已朝苏谶看去,笑道:“既然是老状元急着给护国公送东西上京,下官也不敢怠慢,这就给开。”

给了方便,这好也得讨回来,张长行也不管苏谶怎么想的,当下腆着脸道:“还望苏老状元在护国公大人面前替下官美言两句。”

苏谶知道这张长行是个擅钻研的,但以往没机会认识他到这个层次,闻言连连失笑摇头,指着这张长行大笑道:“得了,你放着好好的路引不批,让我这老家伙上衙门来催你,反倒成了你的功劳了,不得了不得了,我卫国官员要是人人都像你这么能说会道,只要一上朝,御史台的言官们岂不是红着脖子进朝,白着脸面出廷?”

老状元大笑着说的这话,乍听起来是好话,张长行就是意识到这句话绝不是夸他的,但此情此境下,他只能跟着老状元一起笑。

“哈哈哈哈……”他笑着,等理会过来这老东西是在指桑骂槐,暗指言官绝不会放过他这等官员之后,他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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