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肖鸣夜被他摸的后背麻了一下,扭头看他假装啥事都没发生过的害羞表情,难得好心的没有揭穿他。

晚上肖鸣夜做饭,钟意秋和义叔围着大背篓抠棉花,新摘的棉花要赶紧抠出来,趁着天气好晒干。

王文俊今天一反常态的没有关在自己房间里,坐在旁边帮忙。

你们俩和其他老师不一样,你们是有文化见过外面世界的,很多事儿需要你们先带头儿,义叔边干活边说。

钟意秋本来顾忌王文俊在旁边,不方便和义叔深谈今天的事儿,听他这么说,先张口给他道歉,义叔,对不起!我不会教书,没做好,让你帮我承担了责任。

义叔摆手打断他,你做的是对的,我以前就有过这些想法,只是不知道从哪儿着手,而且你也看出来了,我们这儿人情关系很复杂,啥事不是想做就能做的。

说着看了眼王文俊,文俊来的时间长,体验过也被排挤过,你受了很多委屈我都知道。

王文俊低着头不说话,手里的棉花却怎么也抠不出来了。

肖鸣夜招呼他们吃饭,义叔站起来扶着腰说,我们这土坷垃的地方,教好课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让孩子们看到希望。

钟意秋觉得自己广播体操学的差不多了,早上穿了套白色带蓝条的运动服在院子里让肖鸣夜检查。

他身材修长,肩背笔直,伸展利落的动作,让他看起来像个朝气蓬勃的学生。

他本来就该是个学生,肖鸣夜心里默默的想。

对着录像带看动作都是标准的,但是还需要让镇小学的负责人审核通过了,才能教给学生。

上午和李宏飞换了课,肖鸣夜借了辆自行车带他去了镇上。

镇小学就在邮局对面,肖鸣夜先带他去找了高小包。

他今天没下乡送信,戴着袖套出来,见是他们俩马上对着里面喊了一声,就要带他们去旁边吃饭。

钟意秋和肖鸣夜已经吃过饭了,只能在旁边观赏他风卷残云的吃了七八个包子,吃完了又神神秘秘的领着他们进了条小路。

一直走出街,到了农田边才停下来,他叼了根烟在嘴里,又给肖鸣夜发了一根,给钟意秋时他摆手不要,高小宝还用眼神嘲笑了一下。

连着抽了两根也不说话,钟意秋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两个人演什么戏。

有啥就说,他不是外人肖鸣夜眯着眼说。

高小包短促的笑了一下,看了看钟意秋,谨慎的说,我前两天才听我叔打电话说的,连他现在都说不准,还在打听。

说着凑近肖鸣夜,小声说,说的是上面有规划,要从你们村后面修国道,往前还要再修高速。

肖鸣夜沉默了一会,你叔听谁说的?

高小包回答:他听县政府的一个主任说的,他有个表姐夫是市政府的,现在这事儿只是个苗头,没人知道。

钟意秋看他们说话遮遮掩掩的,修路算什么秘密吗?

突然他灵光乍现似的想到,国道和高速沿线,可以带来无限的机会!

烟雾后是肖鸣夜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烟火在嘴边燃烧,他像是忘记了,长长的烟灰落在手上。

镇小学的审查很顺利,负责的女老师四十多岁,激动的夸奖钟意秋是目前为止做的最标准的,还请他下周来帮各个学校的老师做示范。

钟意秋被夸出了两个红屁股一样的脸蛋,拉着肖鸣夜落荒而逃。

回去的路上肖鸣夜一直不说话,钟意秋猜他是在思考高小包说的事儿。

到了学校他们和校长说了,明天开始教学生广播体操,比赛要求的是每个学校组一个方队,他们商量的是从四、五、六年级里面选,孩子们身高差别不会太大,也比低年级的更好教。

下午上课时发现袁艳来上课了,听李宏飞说昨天去了解到,是因为她爹最近忙着种地,自己忙不过来,让袁艳在家里帮几天忙。

钟意秋专门给她出了几道加减法的题,到下课去收时她还没算完,一问发现她竟然又不会做了。

袁艳身上一股馊臭的味道,一件看不出颜色的外套,袖子短的露出小半条胳膊,看人时眼睛总是直勾勾的,钟意秋错开她的眼神,低下头又重新给讲了一遍。

李宏飞来上课时他才离开,去了趟厕所出来,每个班都传出上课的声音。

还没拐过走廊,远远的瞧见六年级门口站着个男学生,低着头像是在受罚。

他已经看的习以为常了,别说六年级了,学前班的孩子调皮了都能罚站半天,钟意秋有时候看的不忍,但也不敢随便指手画脚。

拐过走廊,突然间前面的男孩像个落水狗一样被一条伸出来的腿踹了出去,飞过走廊和大路,倒在花坛边!

紧接着从教室出来个人,是班主任袁荣举,他愤怒着一张脸冲了出来,踢了人还不解气,冲上去狠狠地照着地上的男孩扇了两个耳光。

钟意秋瞠目结舌,紧跑两步过去想拉他,袁荣举却一把提起了男孩朝教室拖去,进了门转头瞪了钟意秋一眼。

那不是简单的嫌你多事的表情,那是凶狠的怨恨。

钟意秋心里咯噔一下。

第24章生日

比起袁荣举瞪自己的怨愤表情,他打学生时的凶狠更让钟意秋触目惊心。

他小时候被老师罚蹲着马步站一节课,其他犯错的同学也经常被老师打,但是没有这样面目狰狞,凶神恶煞的。

袁荣举关了门,钟意秋不知道那个男孩进去后还有没有挨打,他在六年级门口的路边徘徊了将近十分钟,才忧心忡忡的回了办公室。

义叔看他脸色不对,问他怎么了,钟意秋犹豫了一分钟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体罚学生在这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家长们也是支持的,甚至认为打人厉害的老师才是真正负责的,能够管教孩子。

钟意秋内心深处不认同这样的方式,老师可以严厉但是不能不顾学生的尊严,这样的管教真的对吗?

他想起了昨晚义叔说的话,很多事情想做,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从哪里开始着手?

秋天,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季节,似乎刚送走夏季的燥热第二天就迎来了冬天的寒冷,连着下了两天的雨,气温骤降,早晚开始穿起了棉袄。

钟意秋来的时候没有带厚衣服,第一天降温就被感冒击倒了。

第一次和肖鸣夜说退学的事情时,他说自己因为小时候常生病,长大了虽然没有那么频繁,但是生病了很难好,虽然这不是他退学的真正理由,但也是事实。

他遗传了他妈,先天性的贫血,所以从小他妈对他格外的呵护,并不是偏心宠儿子,实在是因为他一旦生病就要折腾好几个月。

钟意秋不敢大意,第一天感觉不对就去找了隔壁的张医生,吃了两天的药仍不见好,每天脑袋浑浑噩噩的。

肖鸣夜回家拿了一件自己的薄棉袄,他比钟意秋高一个头,肩背更宽更壮,一件到大腿的衣服钟意秋穿到了膝盖。

暖和是暖和了,但是丑的没眼看。

钟意秋顾不上丑不丑了,每天穿上了都不敢脱,即使这样小心,抗了两天还是发起烧来。

下午放学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院儿里,躺床上就起不来了。

义叔叫了两遍也没叫醒,肖鸣夜当机立断直接把张医生叫来了。

钟意秋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个模糊的身影坐在床边,张医生背着药箱刚进屋他就醒了,只是身上没力气坐不起来。

接过他递过来的体温计夹在腋下,冰凉的玻璃贴着肉,激的他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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