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2)

女主持人接话:撇开信息素不说,优秀的人不管是哪种性别,站在一起赏心悦目就好啦。反正我们作为观众,也只能饱眼福而已嘛!

男主持人开玩笑道:我这个Omega都羡慕Beta啦,他们没有特殊时期和信息素的困扰,在娱乐圈真得很吃香。

顾暖越听越糟心,对司机说:师傅,麻烦换个正经台。

司机换了个台,是个正经的新闻台。

主持人正在用方正的腔调播报:近期由婚姻登记数据显示,不少Alpha选择和Beta结为伴侣。而顾氏集团研发的新药,正好为许多被信息素与标记困扰的Alpha以及Omega们,都提供了自由的选择

顾暖绝望地说:师傅,把电台关了吧。

司机:

听着糟心。

顾暖无力地坐在后座,鬼迷心窍地打开了何云楚的网络资料,第一眼就看到性别那一栏里写着男性Beta。

顾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问司机:师傅,如果你是Alpha,你会想和Beta结婚吗?

我要是Alpha,当然要找Omega啦!

司机是个Beta,他特别羡慕Alpha与Omega之间的标记和羁绊了。不像Beta夫妻,吵架的时候都没个信息素做缓和剂。他和他老婆冷战三天了,谁也不服软。

顾暖正想大力赞同,司机接着说,但Beta的牵挂会少点吧,我听说Alpha和Omega一旦有了什么精神上的标记,那可真是很麻烦。听说有的长时间见不到对方,甚至还会抑郁!哎,当下社会,事业最要紧嘛!

这么一说,司机又庆幸起来自己和老婆都是Beta。

顾暖代入了韩杨的职业考虑了一下,想到自己和他这半年里,确实是聚少离多,不禁默认了司机的说法。

韩杨如果真要忙事业,确实不会考虑找个Omega更何况,还是自己这种腺体出问题,时常状况不稳定的Omega。

他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毫无知觉的腺体,微微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顾暖早早地醒了。

他洗漱完下楼,看到季幕正在吃早餐。

爸,父亲呢?

他今天忙,起早去公司了。季幕让徐阿姨给顾暖烤一份土司,热一杯牛奶,我下班后会去一趟C区商场,你有需要买的吗?

没有。

烘焙坊新出的燕麦生巧不错。

徐阿姨把土司和牛奶端过来,顾暖心不在焉开始啃,含糊着说:不用买我那份。

有心事?

顾暖摇头。

都说十几岁的人心事多,季幕猜这心事八成又是和韩杨有关。昨天顾暖一大早就出门了,还去了隔壁市,季幕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孩子准是去找韩杨了。

按理说,年轻人的事情季幕还是少插手为妙,可看着自家这个傻孩子总闷闷不乐的也不是个办法。

季幕装作不经意地开口:你昨天去见韩杨了吧?他长得这么好看,在那边应该很受欢迎吧?有人追他吗?

啪嗒顾暖没拿稳土司。

季幕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居然被他猜对了。

顾暖重新拿起土司,往嘴里猛塞,掩饰地说:我不清楚,我没问他。

季幕:

两人各怀心事地吃这顿早晨。

半晌,季幕说:下个月我们得去一趟D市。

顾暖叼着土司茫然地抬起头。

季幕心情不错:D市那位对腺体治疗非常有经验的老教授不是一直在国外静养吗?他这个月终于回国了,我已经打点好了,到时候我们直接过去就行。

其实这样的场景对话,在这四年里,已经不下数次了。

顾暖低着头,嘴里的土司似乎嚼不动了,干瘪无味,不知道是不是徐阿姨烤过头了。爸。他放下手里的土司,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咬着唇,忐忑地看了一眼季幕。

我还有十分钟就要去上班了,有话直说。季幕向来直接。

小暖?

顾暖这才垂下眼帘,轻声问:如果一直治不好,要怎么办?

季幕没想到顾暖会问这个问题,连顾暖本人也没想过自己会问出口。或许,他心中的那一句我不想治了,早在之前,他就想说了。

而他会有这个想法,并非一朝一夕产生,也并不是完全因为何云楚和韩杨。

起初,顾暖和他们一样,期盼着自己能早点好。可以不用定期去医院做繁琐的治疗,打痛死人的腺体针,也不必让手臂上抽血的针眼一个接一个增加。

四年时间里,他因为这个腺体吃过太多的苦。每一次治疗,每一次疼痛,都能让他想起当年被许鸣浩用信息素压迫的痛苦,被韩永年殴打和折磨时的绝望

为了不让家人为他伤心担忧,他假装忘记了,总是作出一副乐观的样子。

甚至是在他还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他就能乖巧安慰自己的双亲说:我一点都不疼啦,你们不要愁眉苦脸的呀。

可一到晚上,他会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眼泪打湿了被子,湿漉漉的一角贴着他的脸颊,磨人的触感至今令他记忆深刻。

当时他年纪小,懂得少,惶恐不安于自己的腺体是不是真的坏掉了,永远都好不了了。他要是没有了信息素,还算个Omega吗?

他记得自己的同学中,有个信息素不协调的Omega,经常被别的同学拿来开玩笑。

顾暖害怕自己也会被同学们嘲笑,他们会不会都不要和他玩了?

年仅14岁的顾暖真的担心着许多事情,害怕着很多事情。

他每天晚上都哭,可他藏得很好。

唯有一次,他哭着抬起头时,看到了病房门口的韩杨。随着声控灯熄灭的一瞬,韩杨彻底跌入了黑暗中。那是顾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苦痛,会两倍三倍,甚至十倍地增加到韩杨身上。

从那天起,顾暖晚上不再哭了,他强迫自己去忘记。

如今,他在季幕的注视下,缓慢地开口:爸,你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话音落下时,顾暖苦笑了一下,这是他从未有过的表情。

也是季幕从未见过的表情。

季幕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怔然地看着顾暖,在捕捉到顾暖眼底的落寞时,季幕下意识地偏过了脑袋,眼眶微红。餐桌下,季幕的一双手相互握紧,仔细看去,是有些微颤的。

顾暖注意到了,所以他几次欲出声将那句我不想治了说出口,却又几次都将它重新咽下,囫囵藏起来。

四年的时间中,季幕与顾远琛为了他的腺体,忙碌了多少,付出了多少,伤心了多少,顾暖不是不清楚。

长久的沉默中,两人皆失去了吃早餐的心情。

最后,是顾暖率先开口:我随便说说的。说完,他喝完了杯中的牛奶,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笑容,爸,我吃饱了,先回房间打游戏了。

而在三个小时后,顾暖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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