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 / 2)

他这话,就是将罪责往自己身上揽了。

君怀琅却道:与你们无关。我只问你,既然会传染,现在发热的那些人,如今在何处?

毕竟,有人发热生病,实是最寻常的事了,除非有大面积传染,否则很难引起官员们的注意。也正因为如此,时疫往往来势汹汹,且无法防范控制,向来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为时过晚了。

现在,只能想办法控制补救了。

那官员忙道:已经集中在一处了。

君怀琅嗯了一声。

去禀告沈知府,准备好他们每日的饭食和药品,一定保证他们每日的生活所需,定要安抚好他们。否则,若有生病者从安置处逃出来,便又会使得疫病扩散。他说。

那官员连忙细细记下。

君怀琅接着道:还有药物和郎中。只管让他们去开最寻常的清热解毒方子,总归会有些用。

毕竟前世,按着史料上的记载,确实只有那副最为寻常的清热药方在疫病之中有些用处,即便无法治愈,也能拖延些许时日。

官员连忙应下。

君怀琅顿了顿,接着道:还是每日同我汇报情况。告诉我父亲,定要先控制住疫病的扩散,安抚好百姓,再立马急奏长安。还有,去各处寻郎中来,无论如何,只要有一线能寻到解药的方法,就别放弃。

那官员又应了下来。

也没别的了至于看守安置处的官兵,一定让他们远离病人。他说道。离远些,若不得不靠近,一定要将身体尽可能地包裹住,不要直接接触。

他也不知这种办法奏不奏效,但如今也只能这样了。毕竟疫病会在活人之间传播,总不会传染到死物上吧?

也只得暂且一试了。

那官员应下。

君怀琅道:没别的了。这些话,一定带到。

那官员顿了顿,开口道:那,世子殿下,您怎么办?

君怀琅看向屏风。

我无妨。他说。每日照常叫人送膳送药来就可。

那官员迟疑了一会儿,试探着道:世子殿下还是请外头的大夫进来瞧瞧吧?万一您没染疫病,只是受寒了呢?

君怀琅低声笑了一声。

疫病还是风寒,大夫就看得出来么?他道。风寒的话,自己会好,不必忧心。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

他如今脑中混沌一片,安排完了要紧的事,便只剩下了一个人。

等等。就在官员要退下时,君怀琅忽然开口道。

官员连忙停住脚步。

如果接圣旨那日起,要赶去山东的话君怀琅问。今天应该到哪儿了?

官员不知他为何这么问,但却认真算了之后答道:若是急行,今日说不定已经到了。

君怀琅顿了顿,片刻之后嗯了一声。

我生病的事,谁也不许外传。他说道。尤其若有人要送信出去,一定拦住。

官员不解:这

君怀琅收回了目光,静静看向了屏风下漏进来的,丝丝缕缕的日光。

不必多问,按我说的办就好。他说。

他现在脑子里全是薛晏,却一点都不想见到他。

因为他知道,他的命令拦得住所有人,却唯独拦不住他。

他有再多上天入地的本事,也是肉体凡胎,挡不住这样汹涌的疫病。即便重生了一遭,他自己也没有任何把握能控制住这次疫病,他只知道,他能放手一搏,却也需要一个前提。

他想要薛晏好好的。

第101章

君怀琅的高热接连发了三日,都半点未见好转。

发热的时间越长,人便越容易不清醒。到了第三日,君怀琅已然觉得脑内都烧起了一片火,让他分不清东西南北,时而还会产生幻觉。

他只得勉强撑起几刻钟的清醒,去取来进宝放在屏风外的饭食和汤药,再在喝过药之后,听外头的官员来同他汇报城内的情况。

还好,他们应对得及时,时疫虽说在城中依旧扩散了,但却第一时间将患病者聚集在了一处。因着金陵府将大坝暂时堵住后,便将全副的金银粮草都用于时疫,故而城内也并未出现大范围的骚乱。

只是如今,仍旧每日会有不少百姓患病,金陵府中都有些许官吏也染了疫病。昨日,巡抚府中还带出去了几个发热的下人,即便金陵府暂时没有动乱,但仍旧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甚至有百姓开始寻些土方子,还在家中偷偷地找人做法术。有一家两家开始做后,便有更多的百姓也争相效仿。

做法术的人多了,谣言便也起来了。

为什么金陵会莫名其妙地产生时疫呢?那是因为今年金陵来了煞星。那煞星本就克父母,妨兄弟,所到之处,无不灾厄骤起。

原本他在燕云时,燕地就莫名其妙地打了败仗,落到了突厥人的手上。之后幸而长安有真龙相震,才没有出大乱子。如今,煞星来了金陵,疫病便也自然而然地来了。

这流言甚嚣尘上,就差没直接说,此番灾情是广陵王薛晏闹出来的了。

不过流言并没有流传多久,就被永宁公一力镇压了下去。

而此时的薛晏,已经抵达了长江北岸。

果然如他所料的,他们一众人到了山东后,立马将当地的官员打得措手不及。他们赶得很快,到达山东时,比寻常的急行军都要早两日。

那时,物资才刚刚运抵山东,山东知府正紧锣密鼓地以休整检查的名义,将车上的粮草运到山东的府库中,又将稻草填充到车内充数。

薛晏到时,正好抓了他们一个现行,知会山东巡抚之后,他们便将人囫囵全抓了,亲自将押送物资的官员,和奏折一起,连夜加急送到了长安。

他一夜跑死了两匹马,终于在天刚亮时,将那一众贪官污吏绑上了金銮殿,在文武百官面前,连同奏折一起交给了清平帝。

果不其然,清平帝大为震怒。

立刻,他当堂下了圣旨,将这一众官员押赴刑部大牢,让刑部尚书并江太傅一同审理,定要将幕后主使统统审出来。

这算是直接将许家一派的官员,直接交到了江家的手上。

办完了这些,薛晏没有久留,策马便要赶回去。

清平帝一力要留他。原本他将薛晏派到江南去,就是对永宁公不放心。如今出了更大的乱子,清平帝一时间也有些回过劲儿来,发现自己是被江家摆了一道。

既然如此,他自然不再舍得自己的儿子千里奔袭,再到那受灾的地方去。

你留下,顺带替朕审一审你带回来的犯人。清平帝道。

薛晏看了一眼站在旁侧,不卑不亢的江太傅。

这种科举出身的文人高官,平日里虽说难缠了点、麻烦了点,还喜欢拉帮结伙地排除异己。但是到了这个时候,这种人,却也是最令人放心的。

位高权重如江太傅,绝对不会因这件事有什么危险,要不然,许家早就将他扳倒了。

同样的,他也半点不会徇私,不会让薛晏有半点担心。

父皇信任江太傅,儿臣也无需多做置喙。薛晏抱拳躬身,嗓音因着连夜赶路而有些沙哑。江南有急,如今主事官员又出了岔子,儿臣留在长安,实在不放心。

江南那点破事,他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但他一想到君怀琅有可能趁着自己不在,又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他就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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