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2)

这一天,他照例巡逻完毕,正要转身离去,忽听身后异响,眼角余光里的天色似乎也骤然变亮了许多。

他心里一跳,猛地回过头,便撞见了满目的瑰丽霞光,起先只是覆盖了一片群山,照得漫山遍野的花树都仿佛被云霞浸透了,流光溢彩,仙境中的琼枝玉树一般,美丽得叫人不敢逼视;而只过了眨眼功夫,那霞光便迅速蔓延开来,铺满了半边天际,直把才升起的朝阳也遮了过去。

宋伶俜被这突如其来的耀目景色迷了眼,一瞬间不知身在何方,只是怔怔地望着那仍然紧闭的门,喃喃道:

容停?

没有人回答,门也没开。

他怔了片刻,慢慢走上前去,手掌贴上那扇门,耳朵也附上去,试图听到一些动静。

你要出来了吗?

依然没有回答。

宋伶俜有些失落,转念又想,哪有那么快的。总归异象已出,已经等了一年了,再多等几天又如何?

他放下手,直起身来,这时,却听一声清啼从遥远的天际传来,那声音比他听过的最清脆最悦耳的天籁还要动听得多,猛一听之下,仿佛连灵魂也被触动了。

他的心又提了起来,抬起头来这回他没失望,在那四射的霞光中,正有一只凤凰,乘着灵风,向他飞来。

宋伶俜屏住了呼吸。

这一刻,万籁俱寂,唯有凤凰振动翅膀的声音,偶尔在天地间响起。

心以当竹实,血以当醴泉。

那凤凰渐渐地飞近了,宋伶俜被那过于夺目的光辉照耀得眼睛刺疼,却仍舍不得眨一下眼,只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它。

这并不是一只已经完全长成的凤凰,是一只羽翮初丰的雏凤,在享受着它的第一次飞行。

仿佛对它而言,这数百年的光阴都被抹去了,于是它得以回到从前,回到一切悲剧都没发生的时候,没有欺骗,没有阴影,它的世界里,只有盛大灿烂的光。

它还是那只生来就受尽宠爱的凤凰。

它本来就该受尽宠爱,应该尽情地在辽阔的天地间舒展羽翼,而不是被关在狭窄漆黑的屋子里,受尽折磨和欺骗。

自天衔瑞图,飞下十二楼。①

它再一次振动翅膀,飞到了宋伶俜的跟前。

然后一个跟头,栽了下来。

宋伶俜:???

宋伶俜被吓了一大跳,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呢,身体就本能地往前几步,慌慌张张地伸手试图接住它。

毫光洒风雨,纹彩动云霓②的凤凰吧唧一声掉进宋伶俜的怀里,变成了一只毛绒绒的雏鸟。

宋伶俜生怕它摔出什么事,急忙把它掏出来,放在手心细看。

雏鸟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瘫在他掌心,整个鸟都散发出一股生无可恋的气息。

宋伶俜有些无措,紧张不已地问:你没事吧?

容停?

善善?

雏鸟把脑袋埋进翅膀,继续生无可恋。

宋伶俜:要是没病的话,就起来走两步?

雏鸟不情不愿地动了动,结果才站起来就吧唧一声又软了回去。

宋伶俜:噗嗤。

雏鸟在他掌心里翻了个身,红色的鸟爪朝上,闭上了眼睛。

这看起来就是累狠了。宋伶俜彻底放下心来,捏捏它嫩红色的小爪子,又瞅瞅它黄澄澄的绒毛,迟疑了一下,小声说:

你怎么跟鹰俊家的那个小鸡一个样?

雏鸟气得用屁股对着他。

宋伶俜从这个赌气的动作里找到了当年带善善的感觉,忍不住用手指戳戳它的屁股,笑道:你好可爱。

雏鸟扭过头,黑豆眼幽幽地看着他的手。

宋伶俜轻咳一声,讪讪地收回爪子:没忍住。

他温柔地把娇小可爱的雏鸟捧在手心,低头亲了亲那毛绒绒的脑袋,笑眯眯道:走,咱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丢人。

注:①出自杜甫《凤凰台》

②出自伊梦昌《凤》

完结啦完结啦

接下来还有几个小番外,会写写秦枫和他姘头,还有容停拿一血的if番外,你们还想看啥,也可以说一下。

第69章番外

无责任番外一则

宋伶俜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

梦中他还独自住在风轩城。他就像他曾经骗善善说的那样,坐在酒楼临窗的位置,一低头,在满大街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一眼就相中了他的凤凰。

他对凤凰见色起意,命人尾随跟踪到了对方的居所,然后在夜色里,带着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去,把人家五花大绑,强行绑回了家中。

他要和凤凰成亲,凤凰不从,他就给对方下药,强迫对方和自己拜堂,而后将其关在新房里。

他就不相信,凤凰的骨头有这么硬。

强扭的瓜不甜,多关他个几天,催熟一下不就甜了吗!

果然,没过几天,管家就来告诉他:

少爷,夫人被您关在新房已经五天了。

宋伶俜在湖边喂鱼。他迎风而立,低头看着争食的鱼儿,淡然道:他肯服软了吗?

管家道:他晕过去了。

宋伶俜手一抖,一把鱼食全撒进了水里。

他一下子维持不住从容的面具,怒道:你怎么不早说?!

管家被他凶得一呆,下意识道:这不是您说,夫人一日不服软,就一日不能放他出来吗?

宋伶俜超凶地:不服软就不服软,这难道还能有他这个人重要吗?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找谁服软去?

管家:等等,这话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宋伶俜也发觉自己说了什么怂怂的话,忙又绷着脸改口:我让谁跟我服软?

然后他一路狂奔。他的家是真的大啊,他跑了一个时辰,还没赶到新房,急得他都要上火了。两条腿灌了铅似的沉重,心里却被什么压着,不敢停下,只能没命地跑,跑,好不容易跑到新房的时候,他已经喘得不行了。

他心急如焚地推开门,没头苍蝇似的闯进去,连门都忘了关。

还好,他费尽心机抢回来的凤凰这时已经醒了,这时正坐在床边,一条腿垂下来。

他还穿着一身繁复艳烈的嫁衣,鞋袜自然是褪去了的。宋伶俜一眼看到他雪白的脚,本能地别过眼,心慌慌地想,怎么能随便看别人的脚呢!

随即又想,这是他伴侣,拜过堂的,看看脚又怎么了!

于是他回过头,看到凤凰这姿势,忽然反应过来,警惕道:你要跑?

凤凰眼帘轻抬,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宋伶俜当他默认,十分生气: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他不能容忍自己过门的伴侣竟然想着要离开自己,一下子又把方才想的服软给忘了,怒急攻心,踏前一步,准备放点什么狠话:

你是不知道我的厉害

结果他忘了自己方才不停歇地跑了那么久,见到人没事,一口气松下来,两条腿顿时就没了力气,才迈出一步,就跟面条似的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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