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2)

宫容停,你这番打算,嫂子知道吗?

容停一僵:

大意了。

他单知道把善善打成小辈有利于防止宋伶俜对其动心,却忘了,承认善善是他儿子,就等于间接承认他房内有人。

如此一来,比起善善,宋伶俜对他更加不可能动心。

容停心内懊恼,早知如此,方才就不那般得意忘形了。

眼下局面,岂不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但木已成舟,反悔自然是不能反悔的,他只好尽可能地补救,说:你不必顾忌,我如今是孤家寡人一个。

他说得有些含糊,宋伶俜却想起来,他这么多年只在阳平谷见过善善亲娘一次,而来天鹤宫这么久,也的确是没见过那女子的身影。

再想想孔璃说容停不会娶妻,宋伶俜悟了。

他知道善善是从蛋里孵出来的,身上还有凤凰的血统,而举凡此类灵兽,孵化都耗时甚久。而天鹤宫除了那漫山的梧桐树,再找不到丝毫女子生活过的痕迹,可见那人已是许久许久没回来过了。

结合容停说的如今是孤家寡人,想来他是很久之前,就和善善娘亲离婚了。

怪不得鹰俊称自己为夫人也没人反对,可能大伙儿也都期盼着自家宫主能重新觅得良缘吧。

可惜。

容停自是看出了宋伶俜在想什么。他心中不悦,因为他分明从未有过任何人,如今在宋伶俜眼里却成了离异过的男子。他从善善的记忆里知晓,举凡离异男子,世人即便嘴上不说,心里也会认定他犯了什么错,或者人品有瑕疵,宋伶俜是否也会这么看他?

他不高兴,因为自己的一时心急,让他本就不多的胜算又减了一成,但也没奈何,只能以后从其他方面补救了。

不过他确实多虑了。

宋伶俜对他离婚一事没有任何看法,稍稍惋惜了一下也就略过了。

他关心的只有善善。

***

因为约定好了要齐心协力斩断善善的情思,这之后两个月,宋伶俜果然没能再看见善善一次。

容停倒是天天都来,有时会和他一起吃顿便饭,有时则要跟他下下棋,谈谈做生意的诀窍,最忙最忙的时候,每天也要挤一点时间过来和他说说话。

美其名曰培养感情,以免叫善善看出破绽。

宋伶俜认为他说得有理。

君不见即便是影帝演戏的时候也要提前和对手对对台本找找感觉呢,何况他们两个业余演员。

而且时日渐长,容停的种种作为也完全打消了他心底深处最后一点疑虑,他相信这大boss虽然仍不明白是出于什么缘故已经真把他当成了朋友。对于别人的善意,他并不吝于回报以同样的好意。朋友在一起,配合着演演戏,并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一开始,他是很配合的。

但等两个月过去,他依然没能见到善善的时候,他就情不自禁地焦虑了。

他想起善善跟他说的,在没能见到他的日子里,他一直被容停关着。虽然他也认同容停让他们少见面的做法,可是一关就是两个月,是不是也太过了?

何况他和容停培养感情也培养了两个月了,他自认自己现在的演技又得到了提升,可以接住容停的戏了。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去遛遛。

得让善善看到呀,不然他们这番用心良苦,岂不是白费了?

于是这天傍晚,容停来找他一起吃晚饭的时候,他就提出了:

容停,咱们一直关着善善,是不是太狠心了一些?

说这话的时候,容停正在给他剥螃蟹。玄幻世界有一点比现世好,那就是食物没有时令之说。譬如螃蟹,现世吃蟹讲究九雌十雄,盖因这个时候的螃蟹最是鲜美。可玄幻世界就不一样,只要想吃,什么时候都能吃到蟹肉鲜甜膏肥黄满的螃蟹。还有那种受过灵气滋养的蟹,味道比卖出天价的皇帝蟹还要好,只有一个缺点:

壳也更硬了。

一般的砍刀都没法在上面留印,别提剥开了。

堪称十分头铁。

可这么头铁的蟹,在容停手里就和纸糊的一样。他轻轻松松地把壳剥开,取出里面的肉,体贴地蘸了蘸蟹黄蟹膏调的酱,放进宋伶俜的碗里。

就差直接喂进宋伶俜嘴里了。

虽然他很想这么干。

然后他才擦了擦手,不动声色地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都是为了他好呀。

宋伶俜认真地反驳道:他还小呢,一直关着,对他身心都不好的。再说了,做父母的不能太自以为是,打着为孩子好的幌子逼他做不喜欢的事,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总是这样,孩子会恨你的。

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容停提醒他,看着他舀了一勺蟹肉塞进嘴里,这才不慌不忙地说,可他现在最喜欢的是你,就算是这样,你也要见他么?

宋伶俜一顿。

容停非常熟练地睁着眼睛说瞎话:再说了,我也并没有一直关着他,只是你没有见到他而已。

宋伶俜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将信将疑,真的吗?

容停点头:当然是真的。

宋伶俜沉默了一下:可是我一直不见他的话,咱们排练了这么久,不就白费了?

容停不说话,只是伸过手,替他把垂到颊边的一缕碎发拢到了耳后去。

宋伶俜注意到了,微不可觉地僵了僵,却没有躲。

容停便想,怎么会白费呢。

至少两个月过去,他已经很习惯他的这种轻微的肢体接触了。

宋伶俜不知道身边的boss在想啥,心不在焉地用勺子戳了戳碗底,忽而叹了口气,小声说:

好吧,其实我就是想他了。

容停便不高兴地抿了抿唇。

他此刻的心情是很复杂的。一方面,他很喜欢宋伶俜像现在这样有商有量地跟他说要怎么教育善善,仿佛他俩已经做了夫妻,在为孩子的教育问题而烦恼,这让他有种奇异的满足感;但另一方面,他又深知宋伶俜对他并无爱慕之心,善善也并不是什么需要教育的孩子,而是会和他争抢心上人的对手。两个月过去,宋伶俜却依然在乎善善远过于他,面对如此局面,他不可避免地着急,且嫉妒。

他听到宋伶俜说想善善了,一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直到宋伶俜惊讶地回头看他了,他才镇定地回了一个若无其事的微笑,安抚道:

不要着急。何况伶俜你不也说过么,随着善善年岁增长,他以后离开你的时间只会越来越长,你现在就这样想他了,以后可该怎么办?

他这并不是在说谎,因为即便转变了对宋伶俜的态度,他也不可能让善善一直独立于他的掌控之外。

总有一天,善善会消失。

但是容停会一直在。

所以,早点习惯吧。

谁知宋伶俜听了这话更焦虑了,反驳道:就是因为知道以后会聚少离多,所以才要趁还能频繁见面的时候多看看啊。

容停:

好吧。他勉强点了点头,那我过几天,就让他来见你,你先把饭吃完,咱们再慢慢谈,如何?

听他松口,宋伶俜终于消停了,开始以风卷残云之势往嘴里扒饭。

可容停就不舒服了。

他本就不怎么需要进食,此刻更是茶饭无心,索性一面给宋伶俜布菜,一面则一手支颐,专注地看宋伶俜吃饭。

他心绪很是浮乱。

或许是因为知道宋伶俜最在意的并不是他,或许是因为善善太久没见到宋伶俜,那种急切地心情感染了他,总之,他现在少有的心浮气躁,想到宋伶俜可能会对善善动心,而他甚至连挑明心意也做不到,便不由得心生急迫和不安,想要一直看着宋伶俜。

而看得久了,又渐渐地有另一种念头浮了上来:

他想不顾一切地把宋伶俜抱进怀里。

明明是同一个人,善善可以随意亲近宋伶俜,可他却连一个拥抱,都要反复思量,生怕唐突。

想想就觉得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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