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1)

他的心忽然错了拍子。那一刻,殷惜墨意识到,自己的劫难降临了。林潇砚正在潜水。他不是闲的,这事儿还得怪殷惜墨。荧惑宫这个秘境内魔气四溢,对于正道修士来说,在这里修炼的难度太高,万一不小心把魔气引入体内得不偿失,因此林潇砚也没法在这闭关修炼。他就当放假旅游了,把荧惑宫当成一个景点到处闲逛,现在荧惑宫内部已经被他逛了个遍,顺便认识了下另外三四个留在宫内居住的魔尊下属。只是大家不太熟,没法一块打麻将,林潇砚只能自己和自己玩。殷惜墨这一闭关闭的太久了,林潇砚怀疑他是不是准备十年八年都不出来,这可不成,太耽误事了,他要是一直关在荧惑宫内能憋死。林潇砚便开始找出去的路,比如穿过荧惑宫外面的千川水,水面之上的边缘有如迷障,无论怎么走都走不远去。林潇砚便打算潜入水底下,看看水底有没有出口。因为这里永远都是血月高悬的夜晚,水中自然幽深黑暗,越往下越黑,那无垠的黑暗仿佛能吞没一切。林潇砚越往下潜越忍不住胡思乱想,淦,都怪殷惜墨,他倒是想问问他什么时候能出来,可那冰窟的大门自那天离开后就再也打不开了。再想想那个密道连在何处,密道的机关如此显眼,林潇砚不得不怀疑殷惜墨是故意把自己引过去的。结果他爽过了,冰窟的大门就被关上了,也不知道现在在里面的是一条冻僵的蛇还是半条蛇。

千川水下深不见底,林潇砚也不知道自己下降了多深,约莫这里也没有离开的路,他正准备折返,却又看到了朦胧的白光。林潇砚犹豫了一下,向着底下而去,于是他慢慢地,看到深沉地水底柔软的砂砾上,竟然沉眠这一具庞大的曼长的蛇骨!那蛇骨的一根肋骨,几乎便有林潇砚的大腿粗细,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头和尾。蛇骨散发着淡淡的白色磷光,不知在这里沉睡了多久,来自于蛇骨上浓厚的妖气在时光的推移下散入水中,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妖物的气息与威压依旧绵长地逸散着。林潇砚没有靠的太近,这具蛇骨已经昭示了水底也没有离开的路。只是这么庞大的蛇妖曾经在这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殷惜墨也有蛇的血统,莫非这是他的祖先?记得自己还踩过殷惜墨的脑袋,当时他头上长着两个角,品种颇为奇特。想到这里,林潇砚有些好奇地向蛇头的方向游去,一直游过了百余米,这才寻到蛇头的位置。蛇头同样庞大,与他猜测的差不多少,在额头上有两支尖角突出。咕。林潇砚看到了什么,忽然吐出一个泡泡来。原来是那白骨蛇头额头上,竟然有一个仿佛第三只眼睛似的竖着的空洞。林潇砚游近了些仔细观察,发现这第三个眼眶绝非人为,乃是天生的。难道殷惜墨这一支蛇还有二郎神的血统?!忽然,一道白光从第三个眼眶中激.射而出,林潇砚正要后退避让,水波汹涌而温柔的鼓动着,光中的一个画面让他停了下来。那光冲入林潇砚的识海中,一段往事徐徐展开。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的时候,两人刚见面不久还没有感情基础的时候惜惜就掉马了,所以比现在要艰苦一点。以及,从大家的反馈来看,似乎比起糖大家更喜欢吃刀子耶感谢在2020-08-2402:37:36~2020-08-2420:29: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洛长安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衔尾之蛇5瓶;今天养猫了吗2瓶;方韦渊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50章千川水静谧的仿佛一潭死水,幽深无尽,漆黑的水下仿佛潜藏着择人而噬的凶兽,让人不敢靠近。哗啦水花忽然冒出,林潇砚面色惨白浑身湿透浮了上来。他坐到悬石底部的一块凸起上,拧了拧衣服,开始施术烘干。一个人忽然自前方倒垂而现,林潇砚看去,看到胡风翼双手环抱如蝙蝠一般倒垂。林潇砚你来得正好!林潇砚眼睛一亮,直接把他拽了过来。胡风翼一愣,站在他身边,看看他湿透的衣服和地上的水迹道:怎么了?他是知道林潇砚都干了什么的,并且看着林潇砚跳进千川水里,但这里没有危险,他也没有去阻拦他。林潇砚甩干净身上的水,面色十分沉重,他好像面对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事情一样,即使从水中出来了也依旧感到寒冷恐惧。跟你打听一下,你知道水底的蛇骨是怎么来的吗?胡风翼摇摇头:我不知道水下有蛇骨。你不知道?林潇砚疑惑道,那可否告诉我荧惑宫以前是什么样子。胡风翼道:与现在并无多大差异,我在一千多年前追随尊上,那时便已经来到荧惑宫,更早的事情便不知了。林潇砚抿着唇不知在想什么,忽然又问,你可知殷惜墨是什么来头,他的身世,过去对了,他好像不是普通蛇,这里面有什么讲究没?胡风翼有些奇怪:这些问题你为何不亲自问尊上?林潇砚猛地一个激灵,似乎想到了什么,几个可怕的画面呼地在脑中浮现,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胡风翼眯起眼睛:你怎么了?林潇砚想了想,迟疑道:没什么,我只是不小心看到了点东西,可能惜墨不会想和我谈论这些。胡风翼没有逼问他看到了什么,他刚才的话已经透露出不少消息,胡风翼道:我身为属下,有责任确保此事对尊上无害。说罢,他便要向千川水下跳去。林潇砚连忙拉住他:没用了,你就算下去也什么都看不到。水下有一具蛇骨,留有一缕残魂,记录了些生前的事情,现在那缕残魂已经消失,你便是下去也什么都得不到。听他这么说,胡风翼没有再坚持,只道:好吧,可对荧惑宫有碍?林潇砚摇摇头。胡风翼点点头:对了,尊上找你。啥?林潇砚懵了一瞬,他出关了?不错,尊上让你现在就过去,他在梦华殿等你。林潇砚扶着额头站起身,这未免也太过糟糕,怎么就在这时候出关来找他了,要知道他刚刚接收到一些信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殷惜墨。我知道了。不过,他还是几下回到了悬石上的荧惑宫内,然后慢悠悠走向梦华殿。方才他面对胡风翼时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选择隐瞒保留了一部分。那蛇骨的残魂并未全部消散,而是闯入他的识海被他截留了下来,残魂里的意识碎片确实讲述了一些蛇骨生前的故事,但也包括其临死前的画面,这部分颇有些恐怖,当时林潇砚接收的时候宛如身临其境,恍惚间当真以为自己是蛇骨本身,且随之死去了。这东西若将其蹍灭并不困难,但林潇砚有些舍不得,因为除了恐怖的部分,里面还有颇为珍稀的部分殷惜墨的小时候。少年似乎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美丽便已经锋芒毕露,林潇砚一眼便认出这是小时候的殷惜墨。只是残魂碎片记忆中的他,神情阴郁漠然,脸上是对万事万物的冷漠。他冷漠的样子,充满敌意的样子,负伤流血的样子,慢慢长大的样子画面一幅接一幅轮转着。林潇砚甚至看到了一个殷惜墨被残魂主人打伤的片段,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殷惜墨似乎一直想逃离,而残魂主人从未放过他。那少年越来越成熟,骨子里的风情就像熟透了的果香沁人心脾。残魂留下来的记忆实在是太少了,断断续续转瞬即逝,画面忽然黑了下来,林潇砚带入了残魂主人的视角,在一个幽深黑暗的石窟内走着。脚下是淹没到腰部的水,他感受到了一阵魔怔了似的喜悦与迫不及待,仿佛接下来有十分重要且值得高兴的事情到来一般。随后,林潇砚看到自己走入了一个黑暗的水牢,黑暗并没有阻止自己的视力,他能够把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于是那遍体鳞伤被囚于牢中的妖物,便以极其狼狈的姿态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他白皙优雅的脖颈,如凝霜雪的手腕,纤细的腰肢和长长的蛇尾上,五条沉重的锁链从四面而来牢牢缚于其上,将他囚禁在这方石与水的黑色囚牢中。他不能坐下,不能离开,在阴冷的水里奄奄一息,他垂着头,墨色的长发也凌乱地垂下,遮住了他的眼睛。终于到这一天了,你可还记得我们祖上的强大?其瞑乃晦,其视乃明哈哈千万年已过,我会是最接近祂的后裔!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狂喜与不明的崇仰,以及丝丝缕缕的残酷。殷惜墨笑了两声,声音喑哑晦涩,仿佛喉咙受了很重的伤以致于那声音就像干涸的沙漠:你疯了,你在做梦。放肆!女人咬牙恨道,你便是这么跟我说话的?我给了你一条命,要收回来有何不可?不管我说的好听与否,疯子都永远做不到。身处劣势,殷惜墨依旧不掩自己的嘲讽,他明知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却依旧不肯示弱求饶。女人忽然高声笑了起来,发出了梦呓般的乱语:你小的时候还会亲我,现在倒越来越忤逆。也好,免得我心软你不过是我养的药,时候到了,也该被我吃掉了。殷惜墨忽然干咳了一阵,低声说了什么,他们忽然靠的极近。林潇砚看到自己掐住了他的下巴,听到自己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意地质问:你刚才说什么?殷惜墨便咬着干裂的下唇嗤嗤笑了起来:我说,你吃掉我爹的时候也如现在这般喜乐?殷惜墨,死之前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吗?那掐在他下巴上的手猛地用力,赤红的火焰和魔气肆虐着,林潇砚眼前的视野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他感到自己正张大了长满獠牙的口,浑身上下都在调动着魔气流转。这一刻,残魂主人的想法深深印入林潇砚脑中吃掉他!茂盛到畸形的食欲是对淬炼血脉的渴求,是对力量的贪婪欲.望,走火入魔的女人神智浑浊,乱成一团的意识中只剩下了吃掉他的念头。殷惜墨的脸被掐的几乎变形,他痛极反笑:好处?当然有我是你的后裔,继承了你的血脉。下一秒,沉重的玄铁铁链铮鸣落地,刺耳的声音中,遍体鳞伤的美人现出了狰狞的原型,森冷惨白的獠牙深深扎入脆弱的脖颈。凶狠残忍的妖物互相厮杀,最后的最后,林潇砚看到的是腥红可怖的蛇口,和那双狠厉无情的眼睛。从残魂记忆中挣脱,林潇砚浑身冰冷发麻,死亡降临时的恐惧让他迟迟回不过神来。他其实已经猜到了水中蛇骨的身份,故而心情更加复杂,现在殷惜墨已经过得很好,他高高在上无人胆敢欺辱,这样的他会愿意被别人知道那些狼狈的过去吗。等林潇砚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梦华殿。这个被布置得奢华而大气的寝宫,是殷惜墨的住处。身上的衣服都干了,林潇砚用手当梳子扒了扒头发,顺便凝了个水镜调整了一下神色。他决定让自己显得自然一些,林潇砚认为他们的关系还没到可以谈论这些事的时候,如果以后有合适的时机,他可能会稍稍打听一下。如果殷惜墨不想说,他就什么都不问。林潇砚穿过大殿,来到内殿,两旁香炉烟雾袅袅,酒香四溢,假人扮做的侍女立在两旁捧着茶水瓜果随时准备上来伺候。内殿前方是一张宽大的软塌,珠宝串成的帘子遮不住榻上斜躺的美人的风情。纵使已经见过他很多次,今天依旧忍不住被他惊艳到晃神,说来,这还是林潇砚第一次见他穿的这般华美。刺绣着飞花的红衣下,黑色的蛇尾妖娆,他那浓密如瀑的微卷长发束起一半,缠着金丝的垂铃红绳华贵中带着一丝俏皮,金饰摇坠却也压不住他凌人的艳色。他手中摇着一把一面绣着绣了金丝牡丹的红丝绒扇,遮在面前轻轻扇着,只露出妩媚的双眸向人看来,端的是风情万种勾魂摄魄。林潇砚看了半天终于回神,又跟毛头小子似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看。这反应似乎逗乐了殷惜墨,他笑着放下扇子,伸手握住小巧的夜光杯,仰面,美酒没入唇齿。他伸手勾了勾。林潇砚猛地甩头两下,大步走上前故作大方道:你找我干什么?怎么打扮的跟狐狸精一样,搁这儿考斯妲己呢?咳。殷惜墨重重放下酒杯,看相走到近前的林潇砚,无奈地瞪他一眼,旋即用扇子重新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本尊叫你来,当然是为了你的事。林潇砚盘腿坐到殷惜墨的对面,两人中间隔了一张摆着美酒水果的矮桌。我的事?殷惜墨便提醒他道:那天在冰室内,你对本尊说了什么都忘了吗?这怎么可能会忘?那可是林潇砚鼓足了勇气,几乎在赌博似的发言啊。林潇砚眼神游移左顾右盼,看什么就是不敢看他:我当然记得了,怎么了?美人挑了下黛眉,说:你倒是说了个痛快,可本尊还没说呢。说?难道这位大爷准备对自己也郑重告白一次?林潇砚两手按在膝盖上微微握拳,嘴角努力往下压,让自己显得淡然一些:哦,你说吧。却不料,方才还温声软语的大美人,忽然冷下了声音:本尊要说,单凭几句话便要本尊信你,未免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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