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桌上,方爸爸和方妈妈三言两语,就把整个宴会的流程定了下来。
方锦时并无异议,只是听着他们的讨论,想到他们满心满眼都是自己,不由感动得无以复加。
吃完饭,方锦时又陪着方爸爸方妈妈看了一会儿电视,才回房间休息。
不多时,方妈妈敲响了他的房门。
方锦时给她开门,只见方妈妈手里拿着一张小小的邀请函,递到他面前,道:“这张邀请函写着李晋的名字,要不要发出去,你决定吧。”
方锦时想了想,道:“发给他也没关系。”
方妈妈听出他语气里的勉强,道:“你要是不高兴见他,我们就不请他。我们自家办宴会,主动权在我们,不在他。”
方妈妈平时说话温温柔柔的,这会儿语气里却流露出了几分不容拒绝的霸道来。
“可是……”方锦时有些担心,不邀请李晋,会不会影响两家的合作关系。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换来方妈妈一个安抚的笑:“锦时,你是方家的儿子,是我和爸爸的珍宝。你不用考虑什么合作,交易,利害关系。你爸爸辛苦挣钱,就是为了让我们一家过得舒心。要是为了金钱利益给你添堵,那就本末倒置了。”
一番话,竟说得掷地有声。
方锦时闻言,微微一笑,道:“那就不要他参加,我不想见他。”
既然有爸爸妈妈和哥哥给他撑腰,他也不妨刁钻一把,随心所欲,快意人生!
第5章白月光办宴会
心中阴翳散尽,方锦时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正值周末,阳光大好。
吃过早饭,方哥哥便邀方锦时出门,带他去做了个新发型。
方锦时本就生得极好,眉眼间兼顾了方爸爸的帅气和方妈妈的秀美。
稍微修剪一下头发,他的面部轮廓更明显了,脸上的病气冲淡,只显得面如皎月,清清淡淡,却极招人眼。
方哥哥见他起身,拈走他肩上的半截碎发:“不错,看起来精神不少。”
方锦时知道,这是在为宴会做准备。
作为宴会的主角,他的服装造型必须精心设计。
果不其然,等他们回到方家,方妈妈已经请来了设计师。
见他换了新发型,方妈妈眼前一亮,连连点头,又把他拉到设计师的面前,让人量体裁衣,给他设计一套礼服。
宴会前夜,经过试穿和修改的礼服被送到了方锦时的面前。
叠放整齐的衣服上,放着一个小方盒。
方锦时的目光落在盒子上。
方哥哥取过盒子,打开给他看:“白色礼服太素了,还需别的颜色作配。你喜不喜欢?”
方锦时往盒子里看去,只见红色丝绒间躺着一枚胸针。
明净的烟水晶做成了梅花的形状,烟黄的花瓣里仿佛有烟气溢散,虽不如本色鲜亮,却意外的淡雅。
哥哥把凌霜斗雪的梅花送给了他……
方锦时立刻就明白了方哥哥的意思,他眼波微漾,眼神却是坚定的:“谢谢哥哥,我很喜欢。”
寒梅有傲骨,不惧风雪的摧折。
他也是一样。
不论是身体上的病痛还是感情上的挫折,都击不垮他!
试过礼服,时间已经不早了。
方锦时躺在床上,小方盒就放在他的床头。
房里没开灯,只有窗帘被风翻动,钻进一缕淡淡的月辉,照出盒子的形状。
方锦时枕着手臂,侧头看去。
只看一眼,他的心里就涌出了一股暖流和无限的勇气。
他想,他真的很幸运。
重来一世,虽不是一片坦途,但是他有一群待他很好的家人。
……
次日,宴会如期举行。
布置一新的宴会厅里,一派富丽堂皇。华丽的水晶吊灯投下冷白的光,照得宴会厅里亮如白昼。一张张雕花长桌上铺着白色的桌布,堆得高高的香槟塔俯瞰着桌上的白瓷瓶,瓷瓶里粉紫色的蔷薇正悄然绽放,映着宾客们的笑脸。
用悠扬的管弦音乐作曲,宾客们小声交谈着,男人的朗笑和女人的娇笑汇成一支欢歌。
忽然,交谈声戛然而止。
原来,是宴会的主人公——方锦时,从旋转楼梯上走了下来。
好似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所有的灯光都汇聚在了他的身上,方锦时轻易地夺走了众人的目光。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西装,分明瘦削,却有着一股介于少年与成熟男性之间的魅力。再配上那微微扬头,略显骄矜的表情,像极了童话故事里骄傲不可一世的王子殿下。
那些原本想看他笑话的人,哪里还说得出话,就连呼吸声重了,都生怕惊扰到他。
混在宾客群中,林诺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心里酸酸的,胀胀的,好似嫉妒,又像歆羡。
男人心里的白月光,果然是那天上的皎月,就连他……都有些挪不开眼。
似是对林诺的视线有所察觉,方锦时忽然向他望来。
两人眼神交汇,林诺好像被张牙舞爪的毒蝎蛰了,又好像有人在他的心里擂起一面大鼓,一时间头晕目眩,心跳加速,竟说不出来的心虚气弱。
待他讪讪收回视线,心跳渐趋稳定,又想不明白自己心虚什么——
一来,方锦时已经和李晋分手,不该再和他们纠缠不清;二来,他上门即是客,方家但凡要脸,必然不会冷对他;最重要的是,李晋爱他。
他得到了李晋的爱,他有什么好心虚的?
林诺反复说服自己,终于鼓足勇气,决心坦然面对方锦时的目光时,却不料方锦时已经移开了视线。
没由来的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心里失落。
原来,那位骄矜的小少爷是真不把他放在眼里。
林诺只当方锦时目中无人,却不知道方锦时的心里并不平静。
方锦时面上不显,甚至连走路的步调也一丝不乱。做哥哥的方锦宸却若有所觉,循着弟弟刚刚投注目光的方向看去,倏然脸色一变。
倒不是因为林诺。
方锦宸是看过林诺的照片的,甚至他的全部信息,早早已经摆在了他的办公桌前。但是乍一见面,他却没认出他。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李晋的身上。
方锦宸深知,在弟弟深陷的这段狗血恋情里,李晋才是罪魁祸首,真正的主导者。
是他,打着“痴心”、“真爱”的旗号,把替身、劈腿玩成了情难自抑、情非得已。
这样一个人,即使隔得远远的,他都觉得恶臭难闻。
没想到这该死的狗男人竟然还敢往他们方家地盘上凑!
特别是他们家并没有给他递邀请函。
方锦宸眼色一冷,招来管家问道:“李晋怎么会在这里?”
管家看出他的不快,面色为难道:“是表小姐带他进来的。”
听到“表小姐”这个称呼,方锦宸脸色更黑了:“她的手倒是伸得长。”
这个表小姐不是别人,正是方妈妈娘家弟弟的女儿,比方锦宸小,却比方锦时大上一岁。
她自幼娇惯,无法无天。
管家不敢拦她,方锦宸却不给她面子,只道:“赶出去。”
要赶谁,不言而喻。
那位不速之客,在方家并不受欢迎。
管家很乐意执行方锦宸的命令,但又有些犹疑:“大少爷,今天那位也来了……我们这么落李晋的面子,恐怕不太好吧?”
方锦宸明白了管家的犹豫,他的眼神闪了闪,要说李家现在也逐渐没落了,只是背后还站着一个顾拓,教人不得不忌惮。
说起顾拓,那可是微微弹手就能让海城地动山摇的大人物。即使是他们方家,也不能轻易撼动他分毫。
方锦宸不想得罪他,但是也万万没有被人恶心上门了,还不反击的道理。他咬了咬牙,语气强硬道:“这里不欢迎他,送客。”
“这……”
管家迟疑片刻,正要执行,却被方锦时叫住了。
方锦时只冲管家摇摇头,话却是对方锦宸说的:“哥哥,不必这样。”
“锦时……”
方锦宸面露惊疑之色,在商场上杀伐果决的大男人竟犹犹豫豫,一时张不了口。
——你是不是还惦记着李晋?
方锦宸很想这么问,又怕撕开弟弟的伤口。
感情上,他很愿意相信弟弟已经和李晋一刀两断了;理智上,他又不敢确信,曾经那样深爱着李晋的弟弟,是真的放下了?
方锦时读懂了哥哥的眼神,只觉得心情复杂。
这几年来,他分明成长了许多,没想到在哥哥眼里,倒成了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了。
思来想去,倒不如把一切证明交给时间。
只道:“代人教侄,总归是不好的。顾先生事务繁忙,可能还不知道他的外甥做了什么失礼的事,我们倒也不妨提醒一下。”
其余的,交给顾拓就好。
方锦宸恍然,看弟弟眼里狡黠依旧,只觉得心里大石倏然落地。
他的小时,是真的不在意了。
只要小时不在意,他们又有什么好顾忌的呢?只管支持小时,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第6章白月光很生气
方锦宸是个行动果决的人,心里有了想法,就要付诸行动。
只是受场合的限制,终究未能实施。
作为宴会的主角,方锦时的入场,宣布着宴会的正式开始。
按照流程安排,方爸爸和方妈妈说了一段场面话,又把方锦时引到台上,和大家简短的交流了一番,大家举杯庆祝,宴会正式开席。
方锦宸虽然看不惯李晋那狗东西,总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派人去和顾拓说,你外甥带着他的小情人来恶心人了,这顿饭他吃了大家就吃不下,赶紧让人走吧。
终究只能捏着鼻子,忍了这一回。
只是方家人忍了,李晋却毫无自觉,还在饭桌上大秀恩爱,屡屡动筷给林诺夹菜,一个眼神交错里,都是浓浓的爱意。
众宾客也没料到,他秀恩爱竟然秀到被自己劈腿的前男友面前来了,而且还是人家回归海城的欢迎宴上。
这种做法着实有失风度,叫人看他不起。
然而有人不满,便也有人乐见其成。
倒不是为了别的,就是看个热闹,拿别人的喜怒哀乐来逗乐子。
要知道方家也不是等闲人家,今天他们家的脸面被李晋这么放在地上踩,也不知道会怎么回敬他?
想到这里,八卦的眼神更热烈了。
那目光犹如实质,在方家人和李晋的身上来回,作为当事人的方锦时自然不可能一无所觉。
他早料到李晋的荒唐情史必然会成为海城上流圈子里的谈资,只想和他分手,撇清干系。
没想到分手是分了,这人却还要给他难堪。
他和李晋相识多年,也曾欣赏他无伤大雅的“骄傲”,却不知道曾经的那份“骄傲”如何发展成了现在的我行我素,目中无人。
时过境迁,再看这人,竟像极了一头不知己丑的公猪!
想到这里,方锦时攥紧筷子,只觉得胸口一阵翻滚,对这人的厌烦已经达到了极致。
青年的手指修长,冷白的皮肤上甚至能够看清血管,当他用力屈指时,那手指好像精雕细琢的羊脂玉,一碰就碎。
顾拓与他同桌——以他在海城的身份,自然是坐主桌的,虽然离得不近,却能清晰的感受到方锦时的不快和其余方家人的愤怒。
这愤怒是为谁,不言自明。
顾拓锁眉,放下手中的筷子,轻轻招手,唤来旁边侍立的侍者。
侍者畏于他的气场强大,不敢离他太近,只恭敬的倾身,问他需要什么服务。
顾拓不为别的,只让他给李晋传两句话。
侍者闻言,露出一脸惊疑之色。但看顾拓沉稳笃定的模样,不难确定他的态度。
只能说……那位李总真的做得太过火了!
侍者过去的时候,李晋还在和林诺腻歪。
林诺饭量小,只肯吃小半碗蔬菜,不肯吃米饭和肉,李晋就用甜言蜜语哄他,又板着脸唬他,旁若无人的模样,好像他们是这世间唯一一对爱侣。
如果不追前因,只看眼前的情景,这两人倒还算般配。
只是想到这段感情中的曲折,想到他家小少爷在其中充当的角色,侍者只能默默在心里补上一句:
天生一对不假,却是天生一对的渣,地造一双的贱!
他心里腹诽,脸上却挂着营业的微笑,凑上前去,躬身和李晋耳语一番,把顾拓的意思传达给他。
李晋闻言浑身巨震,倏地向主桌看去。
他的目光先落在了方锦时的身上,就见青年神色淡淡,正吃着饭。
再看他的舅舅,也是一样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顾拓一向如此,喜怒不形于色。
他却知道,顾拓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