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师妹明明超强却过分沙雕[穿书]》TXT全集下载_66(1 / 2)

谢九看他一眼,又看向谢彰:“你又让妙然扮作男子?”

谢彰脸色阴沉一瞬,复又微笑道:“十一郎本就是男子。若非你纵容,我打死他也得把他的怪癖掰正回来。”

温和洒脱的语气,说出的却是霸道专横的内容。

谢妙然……谢十一郎身体微微一抖,更深地把头埋下去。他好像厌恶自己这个模样到了极点,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不让人看到丝毫。

如果叫那些曾经见过谢妙然、乃至暗恋过她的人知道,谢妙然的真身竟然是一名男子,想必会惊吓得连下巴也掉下来。

谢十一郎是谢彰亲弟弟的遗腹子,也是唯一的嫡子。谢家对外说他体弱多病,常年静养,不见外人。

而谢妙然则是谢彰的庶女,常常言笑晏晏四处走动,暗中为谢家打点见不得人的事。

谁能想到这两个人竟然会是同一人?

谢九不需要想。他本就知道这件事。

因而他也十分平静:“你要做什么?”

谢彰说:“王家的王留死了。”

谢九说:“不错。”

谢彰笑了笑:“他是王六唯一的嫡子。”

谢九说:“与我何干。”

“你这孩子。”谢彰叹了口气,无奈又好笑,就像成熟的家长面对自家优秀却淘气的孩子时一样,“王六宠爱这个嫡子到了极点,前段时间才为他谋划了灵根,还从我这里求了引魂香。不出七日,王留及其妖仆被人斩杀在自家家中,你说王六咽不咽得下这口气?”

“咽得下如何,咽不下又如何?”

谢九的冷淡似乎永远不会融化。

“当然是很如何的。”谢彰耐心地解释,“九郎,平京世家愿尊我谢家为首,也愿意配合将你推上年轻一代第一人的位置。你道这是为了什么?”

谢九不说话,谢彰也不恼,转头问谢十一:“十一郎,你说。”

十一郎下颔紧绷,低着头小声道:“因为……”

“抬起头,大声回答。”谢彰冷了脸,“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丢了我谢家的脸。”

谢十一又浑身一抖,忙抬起头,说:“因为阿兄天资绝顶,年纪轻轻就已是神游修士,还能卜得天机。”

谢彰这才又微微一笑:“也对,也不对。”

他以欣赏一件绝佳的艺术品般的目光看着谢九。

“世家愿意听我们的话,是因为我们有足够的名声和地位,能为他们承担灾祸、谋得好处。同样,他们愿意配合将我的儿子推上首位,也是因为他具备足够的能力,可以带领世家通往更广阔的世界,获得更多的利益。”

谢彰悠悠摇着羽扇。

“但如果他们发现,九郎不能平息他们的灾祸、带来足够的好处,他们就会想换一个人。而嫡枝血脉的安稳,恰恰是世家最看重的好处;损失嫡枝血脉,就是最不能忍受的灾祸。”

谢九仍旧没有反应,谢十一却急了,鼓起勇气问:“换一个人?可有谁……”

“沈佛心。”

这个名字让谢九耳朵微微一动。他看向父亲,以一种略有奇异的口吻反问:“沈佛心?”

“沈家想让沈佛心取代你的地位,想了很多年了。只是沈佛心在外修佛,才让他们无奈退让。”谢彰语重心长,“九郎,你是我谢家宝树,代表了我谢家的态度。这种时候,你必然要站出来。”

谢九淡淡道:“你可以直接说要让我做什么,而不是说这些废话。”

世家重礼,更重孝。若被其他人听得谢九这话,非得骂他“忤逆不孝”,可谢彰仍旧不急不恼,只无奈地、纵容地笑了笑。

“我要你占卜出杀害王留的凶手,并亲自将之斩于剑下。”

谢九说:“不。”

谢彰皱了皱眉:“我知道你现在不能占卜,我不会强迫你。但当你不再是‘王离’,重新成为谢家的九郎,就……”

“不。”谢九说,“请回。”

谢彰面上的笑容,一点点地蒸发了。

他冷冷地看着儿子:“你知道是谁杀了王留?还是说……就是你自己杀了王留?”

“不是。”谢九平静地回答,“我只是说,不。”

“那蝴蝶玉简呢?”谢彰微有发怒,“蝴蝶玉简你也不找?”

所幸这一次,谢九说:“我在找,快了。”

谢彰面色稍缓。他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他熟悉这个孩子的性格,不打算再多费唇舌。

“好。”他冷然道,“既然如此,你暂时多休息一会儿。你手中掌握的白莲会的力量,我会收回来,另外十一郎留下,替我看看……看看你阿兄究竟在想什么,又在做什么。”

谢九看看一脸惊恐的十一郎,问:“你要让妙然监视我?”

“什么‘妙然’,叫他十一郎!”谢彰拂袖不悦,“九郎,从小我就教你,所有的任性都需要代价,这便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说罢,谢彰转身便走。

谢九安静地看着他的背影,表情仍旧无波无澜。

近二十年来,世人几乎只知谢九郎而不知谢彰,只有很少的人才知道,这位低调的谢家家主其实从未真正放权。谢家的权柄和背后的力量,全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待他消失,谢九才偏过头:“你要监视我?”

谢十一双手紧握,小声哀求:“阿兄,你莫要和家主作对……家主也是为了你好。我希望阿兄永远都是平京第一人,我希望阿兄能实现自己的志向,所以……阿兄,你且忍耐一下。”

他的声音不觉变得纤细,更接近“谢妙然”的声线。

谢九淡淡道:“我要是忍不了呢?”

谢十一怔了半天,强笑道:“等今后阿兄大权在握,自然不须再忍……对了阿兄,北斗的荀自在已经受命来到城外,一齐维护大阵的运行。有阿兄坐镇,届时我们必能将那些看不起人的修士一网打尽……”

谢九说:“知道了。”

他返身走向屋内,扔下一句:“谢怀,不准打扰我。”

正想跟上的谢十一浑身一僵。从小到大,阿兄都会顺着他的意,叫他“妙然”,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叫他“谢怀”。

而上一次阿兄生他的气,还是因为七年前他擅作主张,想杀了泰州的那个女郎……

“阿兄。”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院中,茫然地呢喃:“阿兄,我错了,你不要生气……”

*

夕阳即将消失之时,平京城已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小贩们推着空空荡荡的货车走在街头巷尾,兜里装满了银钱,高兴却又发愁:高兴的是蔬菜、水果全都高价卖空,发愁的是封城阻断商路,他们想进货也难了,不知道封城究竟要持续几天?

一个被挑漏的小青梨从货车上漏下来,“骨碌碌”地沿着青石板滚啊滚,到了一人的脚边。

谢蕴昭弯下腰,将梨捡了起来。

“摊主,梨掉了。”

小贩停下来,瞅了一眼皱巴巴的小梨,笑着摆摆手:“就送予小郎尝尝吧。”

谢蕴昭道了声谢,瞥见路边有孩童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她手中的梨,便顺手给了那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阿娘坐在路边剥豆子,见状忙说:“快谢谢郎君。”

小孩儿捧着梨,清脆地说了一声“谢谢郎君”,就用袖子擦了擦梨,“咔嚓”啃了一口。那梨虽长得不好看,但应当很甜;小姑娘露出笑容,“蹬蹬”跑到阿娘身边,伸手要她也啃一口。

妇人笑着咬了一小口,便让女儿快吃,眼神满是疼爱。

她又看看谢蕴昭,问:“小郎看着眼生,是来寻人?”

谢蕴昭微微一笑:“是,我来寻赵蝉。听说他们住在这附近?”

“噢,原来是寻他,那小郎是找对了。”妇人露出了然之色,笑道,“他们就住在这巷子尽头的小院里,一直走就是。”

“多谢。”

谢蕴昭拱手道。

她此刻又换了另一幅相貌,成了个白净的大众脸年轻人,可以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

到了小院门口,谢蕴昭叩响院门。

“谁呀?”

小丫鬟冬槿机灵地发问。

谢蕴昭想了想,说:“我是达达和减减的表兄,特来拜访。”

“咦?”

匆匆步伐过后,赵冰婵亲自来开了门,一见到陌生的脸,她愣了愣,却很快反应过来:“快进来。”

——欧呜!

——嘎!

鸭子和狗扑上来,围着她团团转,兴奋地开始邀功。

谢蕴昭一边安抚他们,一边问赵冰婵:“郭先生可在?”

赵冰婵摇摇头:“郭先生出去买酒,尚未回来……”

“怎么都围在一起?”

老人拎着一壶酒,推开院门。见到谢蕴昭时,他停下脚步,面上闪过复杂的神色。

谢蕴昭站起身,走到郭真人身前,对他笑了笑,低声说:

“真人,现在可以告诉我……蝴蝶玉简的下落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注明: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李白

第93章探查

蝴蝶玉简——记载了以谢家为首的世家同白莲会勾结的种种事迹,是能扒掉他们那层光鲜的皮的重要证据。

王留就是因为看了蝴蝶玉简中记载的“他山之玉”法术,从而动了歪念、指使妖仆杀了钱恒,并活生生拽出了钱恒的灵魂,只为了得到灵根。

谢蕴昭最初前来平京,也是因为想查找谢家的线索,搞清楚他们和白莲会的关系,以及……他们是否和她亲人惨死的事有关。蝴蝶玉简中说不定就记载着真相。

而北斗仙宗在平京设立的分部——沉香阁,也是因为受到蝴蝶玉简失窃的牵连,在五个月前惨遭灭门之灾,最后只剩了个郭衍。

也许联想到了当日弟子被一个个绞杀的恐怖场面,郭衍站在小院门口,一阵失神。

赵冰婵看出他们有话要说,很默契地约束了叽叽喳喳的小丫鬟,借口说要出去买香,带着赵勇一同出门了。

小院变得很安静。夕阳已经消失无踪,天空是一种清净的冰蓝色。

谢蕴昭坐在石榴树下,躺椅一晃一晃。

郭衍沉默地坐在一旁,慢慢解开系酒的绳结。

他默不作声地看着天空,又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给自己倒了一碗酒,闷头嘬了一大口。

放下酒碗,他才叹息一声,哑着嗓子道:“我知道瞒不过你。”

“真人说笑了,您这不是瞒了我足足两个月么?”

郭衍慢慢摇头:“我本想等七月初洛园花会召开,师门来援,再……”

谢蕴昭摸着怀里的鸭子毛,淡淡说:“那真人可以不用再想了。平京中的事我也已设法传信师门,真人可以放心将玉简下落告诉我。”

郭衍抬头看她一眼,点点头:“原来你不止杀了王留,还出了城,又在大阵封锁后成功回到城中。不愧是北斗新秀,你让我想起了冯师兄年轻的时候。”

谢蕴昭笑了笑:“我师父现在也很年轻。”

她脚边躺卧的阿拉斯减前爪交叉,闻言“呼噜噜”一声,十分赞同地点点狗头。它经常被师父溜,和师父感情很深。

“我却老了,做事才畏首畏尾。”郭衍又喝了一碗酒,重重将碗放下,“好,按照之前的约定,我便将我知道的事都告诉你。但你也要答应我,凡事量力而为,不可过分冒险。”

看谢蕴昭点头,郭衍方才张口。但才发出一个音节,他又闭上嘴,重重深呼吸几次,面上流露痛苦自责的神情。

“谢师侄猜得不错,我自始至终都知道蝴蝶玉简的下落。”他闭了闭双目,“是我害死了弟子们。”

——噶……

达达睁大一双四白眼盯他,翅膀尖尖扒紧了谢蕴昭的手。后者听懂了鸭子的疑问:这个人之前说谎了吗?为什么呢?

谢蕴昭拍了拍严肃思考中的鸭子头。

郭衍继续道:“蝴蝶玉简送来的那一天,我抓住了那个人。”

谢蕴昭点点头:“不错,这才合理。就算被城中大阵压制,您也毕竟是归真境的真人。堂堂第六境大修士,如何能对来人一无所知?”

“说得也是。”

郭衍苦笑一声,又沉默片刻,似是在回忆。而后他整理神色,方才开口说:“带来蝴蝶玉简的人是……”

“……沈佛心。”

——噶!

达达被勒得太紧了些,抗议地叫了一声。谢蕴昭松开手,歉意地拍拍鸭子的头。

阿拉斯减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立刻站了起来,摇了摇尾巴,又舔了舔她的手。

郭衍也看着她:“你似乎并不吃惊。”

“有些吃惊,又不怎么吃惊。”谢蕴昭自嘲一笑,“我早该想到,能在平京中与谢九抗衡的当然是沈佛心,只是我不明白,沈佛心是神游圆满的佛修不假,蝴蝶玉简也确实很重要,但……”

她盯住郭衍:“郭真人,你在决定帮助沈佛心的时候,是否已经做好了其他弟子全被诛杀的准备?”

老人闭上眼,说:“那是不容原谅的罪行。”

“但死的弟子是无辜的。”

“但死的凡人更加无辜。”

谢蕴昭重复:“更加?”

“凡人比修仙者卑弱得多。谢师侄,你情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为钱恒报仇,你应该懂得这个道理。凡人比修仙者更加不幸……而不幸的人,总是比幸运的人更加无辜。”

谢蕴昭握紧双手。

她说:“我不懂得郭真人的道理。在我眼中,生命的重量是相等的,凡人和修士谁也不比谁更珍贵。而我……我看重的人,又比不被我看重的人的命更珍贵一些。”

“看重吗……是啊,那都是跟随我许多年的弟子,就像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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