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师妹明明超强却过分沙雕[穿书]》TXT全集下载_61(1 / 2)

现如今,随着洛园花会的日日接近,沈佛心回京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沈家已开始打扫庭院,翻修屋顶院墙。

有人为家族能人辈出而感到自豪和欢喜,却也有人不忿他人的出众,心想“为何出众的不是我”而感到深深的嫉妒。

比如沈钰。

沈钰是沈越的亲弟弟,一母同胞,相差不到四岁,都是嫡枝第五房的后辈。沈越原本名为“钺”,但他十一岁测出灵根时,有人起卦算命,说他命犯刀兵,不宜用“钺”字。

沈家的长辈才改了个“越”,勉励他超越同辈,力争上游。

沈钰蹲在走廊上,百无聊赖地洒下一把鱼食,看锦鲤争抢如涌泉。他酸溜溜地想:现在看来,沈越倒真是力争上游了,搞不好今后还要成为谢九郎第二!

可作为沈越的亲弟弟,他怎么就什么都没有呢?

要说起来,明明沈越也……

他愤愤起来,一把将剩余的鱼食全都投进水中。

正好沈父及幕僚谈完了事,从长廊拐角走来。一看幼子又在无所事事,沈父便心头火起,厉声叱道:“沈钰!”

沈钰反应极快,“嗖”一下跳起来,头也不回就往另一头跑。

沈父更怒:“你去哪儿?!”

沈钰大声说:“我去找阿留,我同他约好了的!”

王留是王氏嫡枝六房的孩子,王大人更是沈父的顶头上司。沈父一噎,只得悻悻看着小破孩子跑远,心痛地叹道:“却是被他母亲养成了个纨绔!”

沈钰才不管纨绔不纨绔。

他今年十四岁,与王留一般大。两人从小臭味相投,没少干过招猫逗狗、上房揭瓦的事。

他今天其实没和王留有约,只是为了逃避沈父的责罚才一溜烟跑了。不过以往他也常常不告登门,去找王留玩耍。

是以,沈钰便兴冲冲地叫了牛车,借着自家姑母的便利,借了皇城的道,径直去了上西京。宫墙上有人远远望见沈家的马车经过,同人确认过后,便私下暗叹:“区区世家幼子出行,便敢借道皇城,陛下天威何在?”

旁人无言以对,不敢回话,只得深深低头。

不提寂寂皇城中的私语,沈钰一路畅行,不久后便来到了上西京。

王氏六房的人也早就熟悉了沈钰及其下仆,见他到访,忙殷勤地开了门引他进去。

沈钰兴致勃勃地问:“阿留在哪儿?听说他把自己关起来硬要修道,现在出来了么?”

王氏家仆赔笑道:“出来了,只少爷还心情不佳,若能见到钰少爷,想来会十分高兴。”

说得沈钰更是得意,脚步不停,不一会儿就到了王留的住所。

一进院门,却见一个貌美妇人面色焦急、眼睛微红,更时不时揩一下眼角。她盯着紧闭的房门,想去敲门,却又犹豫不决。

“六伯母?”沈钰连忙施礼,装得一脸乖巧,“我来寻阿留。您这是怎么……”

“阿钰来了?好孩子,来得正好。”王六夫人妙目一亮,招手道,“阿留将自己关在房门里,似是身上不大舒服,却又……又不肯看大夫。你们向来交好,能不能去看看阿留?”

沈钰一愣:王留虽然和他一样是个纨绔,但和母亲王六夫人向来亲近,怎么会关着门不让进?要是被那位严厉的王大人知道了,还不得拿鞭子抽他?

“六伯母别急,我去看看。”

沈钰跨上台阶,伸手拍门:“阿留,是我!”

他拍了半天,门才“吱呀”一声,略略打开一条缝。屋中没有亮灯,还拉了厚厚的帘子,幽暗不似白日。屋外本就阴云浓重,冷风一吹,沈钰只觉眼前鬼气森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张冷肃的、平凡的面容审视着他。

这是一名身材瘦小的年轻男子。沈钰知道,这是王留的妖仆。

他心中有些近似于嫉妒的羡慕:妖仆数量稀少,向来是家中着力培养的嫡枝才能分得一个。他自己都没有。王留分明和他资质仿佛,却因为王六夫人宠爱,想方设法给他寻了一个妖仆。

妖仆都是修士,更有特殊的神通。沈钰呐呐道:“我找阿留。”

妖仆又盯了他一眼,微微点头,侧身让开。

沈钰从门缝里挤进去。立时,房门就在他背后合上了。

不知道为什么,屋中有一股别样的森冷气息,还伴随着一阵浓郁的香味。沈钰打了个喷嚏,隐约见到两边桌上都摆了香炉,上面冒着袅袅白烟。

香是上好的檀香,熏得整个屋子都是昏昏然的气息,仿佛这里是什么香火旺盛的寺庙古刹。

“阿留,你点这么浓的香做什么?”

沈钰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不经意想:就是有什么别的味道,肯定也盖住了。

屋子正中央摆了个蒲团,上头坐着王留。他身穿道袍,抱着拂尘,整个人紧紧蜷缩成一团,不时还痉挛似地抖动几下。

“阿留?”沈钰迟疑道,“你这是病了?赶快看大夫的好。”

蜷缩的人影微微抬起头。那一瞬间,沈钰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张透明的、在无声嘶吼的痛苦的面容,但他再定睛看去,却发现分明什么都没有。

细小的冷汗顷刻覆在他脊背上。

“阿留,你不会……”从哪儿招惹了什么孤魂野鬼,被附身了?

沈钰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阿钰,”人影开口,“你之前说过……你兄长沈越,小时候没有灵根,是不是?”

虽然声音沙哑,但那的确是王留的声音。

沈钰吓了一跳,赶紧“嘘”一声,懊恼道:“我家里不让说的,阿留你莫往外传!”

王留微微点头,哑着嗓子道:“具体怎么回事,你再同我说一遍。”

沈钰一阵迟疑,却还是老老实实对好友说:“我家自从出了小叔叔——就是沈佛心——以后,一直想着能不能再出几个修士。所以我家的孩子满了七岁就会测验灵根,说七岁看老之类……我记事早,阿兄测灵根时我已经三岁,偷跑去看。我记得那时候,测灵根的仙长确实说过,阿兄是没有灵根的凡人。唉,其实想想,小时候我和阿兄也很要好……”

他站在一片阴森中,竟然开始不合时宜地出神,莫名怀念起幼时的兄弟情深起来。

蜷缩着的王留缓缓点头。

“果然如此。那就好……”

“阿留……?”沈钰醒过神。他盯着好友,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莫名感到好友的目光里有一种诡异的狂热和兴奋。

“阿钰,你先回去,改日……改日我们再聚。”王留像是在忍痛,声音微微颤抖。

“等不久后,我也是……我也会是——厉害的大修士!”

稀里糊涂的沈钰沾染了一声沉香气息,被妖仆推搡着走了。

王留重新闭上眼。他感觉小腹中一会儿有火在烧,一会儿有冷得像冰;太阳穴突突地跳,耳边像是有怨恨至极的声音不断诅咒他。

“为什么……为什么……蝴蝶玉简里明明说,移植灵根不会如此痛苦……”

妖仆跪在他身边,轻声说:“我问过王大人。王大人有言,少爷心性不佳,承受灵根必要忍受刻骨之痛。”

“呵呵呵……心性不佳……难道王玄那野种,心性就佳吗?!他不过就是不愿让我出头,他就是偏心那野种!若非我母百般恳求,他怎么可能帮我移植灵根?呵呵呵……”

妖仆低下头:“王玄是天生灵根。”

王留冷笑半天,被痛得说不出话。他一把抓住妖仆的小臂,低声吼道:“去……买麻沸散回来!与其生受这痛苦,还不如睡过去!”

妖仆应下,消失在黑暗中。

同样地……带着一身沉沉的香气。

第85章追踪

这是谢蕴昭两人探索上西京失败的第二天。

也是钱恒一家死去的第四天。

苍梧书院已然恢复了平静,只有经过原先钱恒的座位时,有人会忍不住叹息一声。

也有很多漠不关心的人,甚至还背后嘲笑一两句:下京区的环境就是太差,中京区和上京区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穷人命贱。”纨绔子弟之一如是说道,得意洋洋。

这一句说完,下一刻他就脚底一滑,栽进了湖中成了个落汤鸡。

谢蕴昭靠在树干背后的阴影中,丢了石块,顾自走开了。

晴雪苑中有一面湖,名为“镜湖”,取水清如镜、光可鉴人之意。

上午刮了大风,到了午后却云破日出,万里无云。气温陡然回升,人人都脱下了厚实的罩袍,满目又是飘逸的夏衫。

镜湖波光动人。

谢蕴昭沿着湖边行走,想着今晚去上西京的事。王离实在碍事,不如直接把他打晕得了?嗯,这方法不错。

“云留。”

谢蕴昭停下脚步,见沈越站在树荫下,对她招手。

十七八的少年郎堪堪辟谷境初阶,风采俊秀,双目湛然有光,谁见了都要夸一声“沈家麒麟儿”。

谢蕴昭走过去,懒懒道:“你也吃完午饭出来散步哩?”

沈越一听,却露出一分不好意思:“我特意来寻你。”

“寻我?”

“无意冒犯,但我想问问,”沈越拉着她走到树荫更深处,低声问,“你和王十一郎是否生出了矛盾?”

谢蕴昭挑起了眉毛,神情一瞬间似笑非笑。

“你怎么这么问?”她拖长了声音,因而更显得懒洋洋起来,像夏日里一只晒太阳而懒得动弹的猫,“他总不能找你告状了哩?”

沈越更不好意思起来:“却是我自己多事。方才我在晴雪苑,见王十一郎抱着两个食盒站在门口,似是久等你不到,形单影落颇为可怜,便问了几句……”

谢蕴昭毫不客气地说:“是哩,你这人就是太老好人了,还是个犬系。”总是亲切地想要帮助别人的犬系少年。

犬系少年无辜睁眼:“犬……系?是何意?”

“夸你是多事的老好人哩。”

沈越便笑起来,眼睛比无云的蓝天更晴朗:“王十一郎是真心将云留当友人。若没什么大的不和,便找个时间和好吧。”

谢蕴昭心想,和好个鬼,本来就只是邻居兼普通同学,难不成还能好到哪里去?但她旋即心思一动,转而问道:“沈越,你和王十一郎很熟嘛?”

“唔,也说不上熟……他是王氏子弟,关系上却有些远,好像一个人住在中京区,独来独往的。过去每年我们也就碰面一两次。”沈越回忆道。

“他一直都是盲人?”

“他应当是自幼眼盲,每回都蒙着眼。”沈越迟疑片刻,思路拐了个弯,令他神色微肃,“云留,莫非你瞧不上王十一郎是个盲人,不愿与他交好?”

“什么?我还敢瞧不上他?不敢不敢。你们世家就算是个杀人犯,全平京都会觉得他比我一个庶民高贵。”谢蕴昭撇嘴,用土味腔调阴阳怪气,“如果我嫌弃他,一定是因为他实在太会给人找麻烦哩。”

沈越眨了眨眼,有些疑惑,旋即又释然而笑:“这便好。君子以德会友,王十一郎虽双目有疾,却能做到不以己悲,言谈举止颇具名士风范,得友如此,可称幸事。”

幸事个啥,幸运在背着他到处跑吗?

“我们只是邻居和同窗哩。”谢蕴昭敷衍了事地挥挥手,“好了,既然没事,我就走哩。”

她迈步前行,沈越却锲而不舍,跟在她身边:“我瞧王十一郎一直在等云留。”

“你要是这么喜欢他,就自己去跟他吃饭嘛。”

“王十一郎等的,只有云留一人。”

沈越孜孜不倦。

分明王离对他从来目不斜视(虽然他也没有目可以斜视),这名沈家麒麟儿却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一厢情愿地认定这就是名士风范,是特立独行、放浪形骸、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高洁傲岸。

大概这就是古代中二少年的追星吧。

“云留……”

“好哩,我去看看总行了吧。”谢蕴昭头痛地停下来,揉了揉太阳穴,“沈越,你真的叫沈越,不叫沈唐僧,或者沈玄奘?”

少年一脸无辜:“我尚未及冠,无字。王十一郎……”

眼瞧他又要开始碎碎念,谢蕴昭脚底抹油,说溜就溜。

“我走哩我走哩!”

留下沈氏少年一脸欣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和被夏日照得清晰的尘埃,已经开始幻想若干年后,史册将书写传记,其中就会记载佳话,写大修士沈越少年时期的趣事,其中就包括促成两名友人重归于好,铸就一段天下传唱、堪比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友情佳话……

这且不提。

谢蕴昭拐了个弯,将波光粼粼的镜湖抛在身后。晴雪苑里湖水虽静,却是活水,据说地下一直会通到城外流过的沉璧江。

和沈越说的不同,王离的院门口没有人。半圆形的石洞中嵌了两面暗红的木门,幽绿的常青藤从墙头垂挂下来,带了几分幽静和野趣。

谢蕴昭回了自己的院子,本想直接进屋。

青瓦白墙的另一边,却传来淙淙的琴音。仔细听来,正是《高山流水》。

谢蕴昭站了一会儿。

终究又拐了个弯,爬上了墙。

青瓦被夏日烈阳晒得发烫。她坐在墙头,并不急着下去,就那么坐着。

灼热的空气四下集结,高大的梨树枝繁叶茂。当风从树荫中吹来时,才会带来些许凉爽。

树荫下的棋盘摆着她看不懂的棋局,上头落了几片树叶。若这是荒郊野外,说不得就是烂柯人的一段如梦仙缘。

白绸蒙眼的青年坐在长廊下,身姿端正,面前放了一张乌黑的琴。七根银弦在他指下振动,发出潺湲如水的低吟;空气里多了流水,也就更多了一丝清凉静谧的意境。

她坐在墙头看,他顾自弹着琴。

谁都没有说话,除了几声飞鸟的鸣叫。

谢蕴昭眯着眼,想起辰极岛上的陈楚楚,那货弹个鸥鹭忘机都磕磕绊绊,如果让她弹《高山流水》,说不定她会被忍无可忍的师兄师姐扔出去……说不得也不会,毕竟那个戒律堂的院使还挺护着她的。

一曲终了,余音未散。

谢蕴昭懒洋洋地鼓了几下掌。

“弹得好,弹得妙,除了听不懂,什么都挺好。”

王离偏过头,准确无误地“看”向她。

“好听吗?”他淡淡问。

谢蕴昭提起一口气,终究还是说不出违心的话,她悻悻道:“怪好听的哩。”

“好听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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