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师妹明明超强却过分沙雕[穿书]》TXT全集下载_58(1 / 2)

年轻人面黄、牙白、面容普通,但笑容却很淳朴和善,不觉得讨厌。登记者暗中品评一番,又看睡莲:红绿金蓝四种颜色的花瓣叠在一起。

“火木金水四灵根,纯净度约有七成。”登记者笑了,“很不错啊。你叫什么?哦……许云留,交州固章郡河口县沟头村人。”

他看了看路引,将信息写在登记簿上。

后头排队的人都投来羡慕的目光。

四灵根很不错?年轻人面上露出一丝意外,但立即兴高采烈起来:“太好哩!谢谢郎君哩!郎君,读苍梧书院是不是不要钱哩?”

哦,外地人。登记者了然,又笑笑:“不收钱,只有些书本费,一年约二十两银。”

“好哩!”年轻人笑眯眯,“那什么时候入学哩?”

旁边有人上前两步,也笑道:“许小郎,且随我来。今日便是入学之日,平时住宿,每六日一休沐,可自由安排。”

年轻人呆住:“今日?可是我还没和家人说一声,行李也都还在……”

“一应通知,书院都会负责,许小郎留下地址即可。”

人笑得很客气,却很干脆地把年轻人拉走了。

谢蕴昭被人拉着踏进书院门,举头便是梧桐绿荫。她回头再看门外阳光灿灿,竟恍惚了一下。

“郎君,你们这么着急,是不是人贩子哩?”

引路人差点脚下一滑摔倒,汗颜道:“许小郎想多了……书院今年第一次招收有灵根者,算上许小郎也才三十人。见才心喜,勿怪勿怪。”

谢蕴昭无可无不可,跟着他走了。

苍梧书院是平京里久负盛名的书院,人才云集,也没有太多地方挪给来修仙的学子。幸好书院边上是一处世家别院,面积不大,但翠色满园、清幽雅致,上头就干脆把这里划给他们,充作新学子的宿舍和课堂。

谢蕴昭被带到一处小院。院子真的很小,只有一间房。

“这就是许小郎今后的住处。”

“我一人住?”

“正是。”

谢蕴昭对他们刮目相看:“好阔绰哩!”

对方隐有自豪,笑道:“苍梧书院向来最为学子考虑。”

接着,他又细细交待了一番“苍梧生活手册”,让谢蕴昭先熟悉今天生活,再说三日后正式开学,要有什么准备。直到有人叫他,他才迈步离开,临走前却还叮嘱谢蕴昭有需要一定要说,不需要委屈自己。

谢蕴昭站在院子里看那几人结伴远去。

“讨厌不起来的人。”

她用手扇扇风,眼睛往四周一瞟,盯紧了一面围墙。

对面有人。她现在不敢外放神识,但基础的五感还在,能够辨认出对面有人的呼吸声。

应该也是有灵根被招收进来的学子?

不如趁此机会打听一圈情况。

谢蕴昭没找着门,也懒得找,原地揉了揉手腕、脚踝,附身冲出,三两下就攀上了墙,转眼人已坐在墙头。

啪——

棋子落下的声音。

院中有一棵高大的梨树。

梨花已经谢尽,油绿叶片缀满枝头。树荫下有一张棋盘,有一人坐在棋盘前,闲闲落下一子。

谢蕴昭心中一跳。

她坐在墙头,双手不觉扣紧瓦片,凝神看去——

自娱自乐的弈棋者身穿不新不旧的雾灰色大袖长袍,端正地坐在棋盘前。

一根白玉簪绾起他的长发,玉簪质地普通,除此之外别无装饰。

一根白绸布带蒙住他的眼睛,垂落的两端混在披散的黑发中。

微风拂过,将蒙眼的绸带和长发都吹得起伏不定。他抬起头,准确无误地“看”向谢蕴昭的方向。

虽然被蒙住了眼睛,但也能看出,那张脸十分平凡。

他身周的气息也十分平凡,呼吸重而乱,根本连武技也没有。

一个容貌平平的凡人而已。

不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谢九郎。

谢九郎也不是盲人。

谢蕴昭试探着挥挥手,没说话。对方只“盯”着这边,微微侧了侧头,没有任何反应。

“谁?”他的声音也有些沙哑,算不上好听。

谢蕴昭松了口气。

明知对方看不见,她还是挂上满脸笑容,招呼说:“你好啊邻居,我是今天新来的人,长日漫漫太无聊,不然我们来聊聊天哩?”

对方不为所动,冷冷问:“你是谁?”

“我叫许云留哩。”

谢蕴昭跳下围墙,拍拍手,很自来熟地走过去,往人家对面一坐,笑道:“你叫什么哩?”

盲眼的弈棋者没有说话,又落一子。

啪。

“郎君你看不见怎么下棋哩?”

啪。

“你也是有灵根来修仙的,对不对哩?”

对方微微抬头,面无表情:“你很烦。”

“话不能这么说,我主要是无聊,想找人聊天哩。要么郎君你来和我聊天,要么你指点一下,介绍别人跟我聊天,我就不烦你了哩。”

谢蕴昭笑眯眯。开玩笑,抓到个活人,不套出几句话怎么行?

“你一个人下棋不觉得寂寞嘛,人生都寂寞如雪了干嘛还下棋哩,生命在于运动所以先从聊天开始……”

青年面朝她,一动不动。

“所以哩……”

“王离。”

“……嗯?”

“我的名字。”青年平静地说,“我说完了,你能走了吗?”

第81章王离

“王离……”

谢蕴昭抬起头。梨树的叶片在阳光下交错出清透的绿影,如无数目光投来一瞥。

梨。离。

她重新看向盲眼青年,怀疑道:“你不会在驴我吧?”

啪。

棋子落下。

“我不知足下是否有毛驴之姿。”

谢蕴昭:……

青年沉静地坐在桌边,交替落下黑白棋子。虽然面目普通,但他身姿端秀,凛凛然如松柏之姿。

棋盘是普通的松木棋盘,边缘已经有了些剥脱。格线是刻出来的痕迹,大约是为了方便盲人摸清位置。但看王离毫不迟疑的手法,就知道他对这张棋盘已经十分熟悉。

“王离……你是王家子哩。”

青年头也没抬。

“你一个人下棋好玩嘛?不如这样,我们聊聊天,交流一下邻居感情,然后我陪你下五子棋?”

青年微微抬头。假如他没有以白绸蒙眼,那兴许会是极为冷淡的一眼,但既然他眼睛被蒙住了,谢蕴昭就很自觉地把这表情脑补为“有点兴趣”。

“许云留。”他淡淡叫出这个名字,“你未免太闲。”

谢蕴昭揉了下头。

拒绝了。套话失败,没关系,咱换一个。

“世家子好冷淡哩。好吧,那我去找别人玩哩。”

她也没有非缠着王离不可的理由,便站起身,顺手摘下了一片飘落在棋盘边缘的梨树树叶,扔在地上。

青年动作顿了顿,抬头“望”着她的背影。定定“瞧”了片刻,他又重新低头,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波动。

黑白棋子散布棋盘,如漫天星子,一次看似不起眼的移动也许就是最终决定胜负的一手。

最后一子……

啪。

大局既定。

他不再看棋局,站起身来,想返回屋中。

……砰!

哗啦啦啦!

谢蕴昭才刚刚伶俐地爬上另一个墙头,不防背后一通杂乱的声响。她一回头,看见梨树下棋盘倾倒、棋子落了满地,而刚刚风姿端秀的青年摔倒在地,身上沾了草叶泥土,颇为狼狈。

不过他脸上还是毫无波动,似乎对这状况习以为常,只自己爬起来,又摸索着去捡地上的棋子。

“啊哩哩哩哩——摔得好惨哩。”谢蕴昭把跨出去的腿收回来,重新跳回这边的院子里,“你眼睛不方便,很应该找个人照看你一下哩。”

青年一言不发,仍旧摸索着地上的棋子。

“好哩好哩,你坐好,我来捡就行。”谢蕴昭抓着这人起来,把他按回凳子上,“你这个人怎么比我老家的驴还倔哩?怪不得会驴我,你自己就是驴的性子哩。”

王离看着高大结实,其实身上被什么力气,被她轻易就按回了原位。他动了动嘴角,但因为脸上横着那么条白绸带,也说不好那是不是一个惊讶的微表情。

世家别苑中的小小院落十分安静,风吹过草叶尖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谢蕴昭把棋盘搬回去,又一枚枚地将棋子收起来,全部堆在棋盘山。

“我不会复盘哩,你自己重新下吧。”

她满意地看着面前的成果,挥手告别,又想起来王离看不见,就说:“好哩,我走了。”

她才转身,就听一句:

“下五子棋吗?”

谢蕴昭有些意外地扭过头。

他还是安安静静、端端正正地坐在桌边。面对杂乱的棋盘,身上还都是尘土和枝叶,他身上那种冷冷的、疏离的淡然,却和此前一般无二。

她摸摸鼻子,默默感叹一句“世家子”,很干脆地坐了回去。

“下哩下哩。”谢蕴昭兴高采烈地说。

……

“你是那个了不起的王家的子弟嘛?”

“旁支。”

“那也很了不得哩。你们是不是都住上西京?”

“既入书院,自然住在这里。否则如何静心修炼?”他手捻白子,准确地落在某个位置,“你输了。”

谢蕴昭愣了愣,后知后觉:“咦,你怎么又赢哩?”

“第八次。”

这是他赢的第八局。

两人共下五子棋:八局。

“……你不是说你没下过?”谢蕴昭悻悻地收着棋子,“肯定骗人哩,你没下过怎么赢得这么快?”

“今日之前,不曾下过。”青年不为所动,“第一局一炷香,第二局用时缩短三分之一,第三局……”

“好了,好了,停——你厉害,我甘拜下风哩!”谢蕴昭双手交叉,比了个大大的叉,“你一定是平京中的国手,是不是哩?”

王离扔了手里的棋子:“我很少与人弈棋。”

“为什么哩?你下棋这么厉害,应该很喜欢和人下棋才对哩。”

“我不喜欢。”

“咦?”

哗啦——

大概是感觉出她不想下了,王离将棋子收拢在一边,然后又黑白交替着摆上去。这一次不是五子棋,而是正经的围棋。谢蕴昭也看不懂,就见他一下下地飞快摆出黑白大龙。

“不喜欢你还下棋?”

他动作不停,语气淡漠:“有所需要。”

“那你喜欢什么哩?”

他动作停了停。那张好像永远也没有表情的脸,似乎显露出些许犹疑。

“……没有。”

“不可能哩,人活着总会有点喜欢的东西哩。不喜欢下棋,也许你喜欢修炼,所以才来了书院……”

“为什么?”

“嗯?”这人能不能一次性把一句话说完整?

“人活着一定会有喜欢的东西?”他抬头“看”来,薄薄的嘴唇几乎毫无血色,像用冰雪铸成,“为什么?‘喜欢’又是什么?”

“呃,就是,你总会有没人告诉你,你也想去做的事……”

哒。

他用指尖轻敲棋盘,像是在思索。

“不对。”最后,他断然地说,“我有想做的事,但那并不意味着我喜欢那件事。”

谢蕴昭:……

对了,世家很流行清谈,绕来绕去谈论玄之又玄的事。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算了,王离这应该也是世家子的正常操作。

“哈哈哈,世家子真有文化哩,我没怎么读过书,还真听不懂哩……”谢蕴昭抽抽脸皮,生硬转移话题,“对了,我听说这次有三十个有灵根的人哩,以后大家都是同窗,不知道是不是都住在这附近。”

“不是。”

“啊?”

“大部分是世家子,只有白日来书院。”王离重新开始摆放棋局,“住在这里的,除我和你,只有另外五个平民。”

“……有灵根的世家子这么多哩?”谢蕴昭沉默片刻,表情有些凝重,声音却开朗轻快依旧,“怎么世家子出的灵根都比较多哩?”

王离将最后一枚黑子放在棋盘上。

“是,”他淡淡道,“世家子……确实有些太多了。”

谢蕴昭觑了觑他的神情,道:“你不也是世家子。”

“没落旁支,不如普通富家子。”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冷淡,听不出喜怒哀乐、所思所想。

“富家子也很好哩,我做梦都想赚大钱哩。”谢蕴昭站起身,无意瞥了一眼棋盘。

黑龙盘踞、须发怒张,白子大龙被斩,颓然匍匐,如气绝身亡。

“这个……”她辨认了一下,不确定道,“好像和你刚才下出来的一模一样哩?”

王离“嗯”了一声。

“你记得好清楚哩。我觉得你肯定是很喜欢下棋的哩,以后可以多开发一下这方面的兴趣,不要让修仙耽误了你哩。”

眼盲都要下棋,还能完美复盘,没有热爱怎么做得到?说不定就差一个人灌点鸡汤,这名围棋青年就会幡然醒悟意识到围棋是真爱。

不然一个人,眼睛又看不见,什么都不喜欢,不挺可怜的吗?谢蕴昭想。

王离偏了偏头,忽然说:“如果你想去找其他有灵根者谈天,只会扑个空。”

他身上似乎有一种特别深沉的力量,使他总能说出让人惊异的话语。听见的人会忍不住想“啊”一声,却会意识到,自己这惊疑不定的反应会越发衬托出他的沉静冷然,让自己变成个冒失的傻子。

谢蕴昭不在乎当个“冒失的傻子”。只要有用。

“为什么哩?”她虚心求教。

“尚未开课,世家子各自在家,平民也回去做工,补贴家用。”

“哈?可以不住这里?但是带我进来的人明明说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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