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师妹明明超强却过分沙雕[穿书]》TXT全集下载_56(1 / 2)

仆从无奈。

他是卫家世仆,对卫老爷忠心耿耿,自然知道卫家许多事宜。比如说,卫老爷能擢升九卿、在平京中枢站稳脚跟,背后全靠谢家支持。

谢三爷是谢家嫡系干将,怠慢不得。可问题是,六少爷的亲事……夫人近年来总想着让六少爷娶谢家嫡次女,现在门外却寻来了……

“和叔,您在这儿做什么?”

仆从回头一看,见一个青衣襦裙的清秀女子行来,正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素锦。

和叔心中一迟疑,转念想此事本也该让夫人知晓,便低声和素锦说了来龙去脉。

素锦面色一变,要来拜帖一看,心中开始乱跳。她深吸口气,道一句“此事不小”,就拿了信件拜帖,急急往后院寻去。

如一颗石子投入水中,平静的卫府泛出层层涟漪。这静悄悄的变化最终会演变为何等模样,现下的众人暂时都不知晓。

对于门口等待的几人而言,只是片刻过后,偏门重新打开了。

陌生的丫鬟对他们微微一礼,请他们进府去。

卫府由三座三进院落组合而成,其间以曲折回廊相连。一路行去,仆从秩序井然,四下安静无声,连风吹过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引路的丫鬟也不说话。

这一路沉默下来,赵家主仆的气势不由越来越弱,到最后来到后院中时,连赵冰婵都有了几分不安。

“请。”

丫鬟吐出这一个字,其余人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绕过屏风,堂中主位竟已经有人端坐。

一名柳眉杏眼的美貌女子站起来,茜红石榴裙折射流丽光彩,云鬓高高、花钿细细,正衬她容颜娇丽。

“可算来了。”她上前几步,温柔而关切地注视着赵冰婵,“这便是交州赵家嫡女?真是好风采。”

她太年轻,不可能是卫夫人。

一旁随侍的粉裙丫鬟适时道:“这是五夫人。”

卫六郎是廷尉嫡子,他前头还有个庶兄,就是卫五郎。五夫人,当然是卫五郎之妻。

让庶嫂出面?赵冰婵心中微沉。

“见过五夫人。”她平平一礼后,站立不动,“我有要事同卫伯父相商……”

“好孩子,你受苦了。赵老爷并夫人的事,令母亲十分伤心,一时卧床不起。”五夫人柔柔地打断她,“母亲吩咐,她待冰婵如半个亲女。伤心往事从此不提,卫府已备厚礼,不日便会护送冰婵返乡,叫冰婵安心为父母守孝,不必担心其他。”

“你……你们怎么这样!”冬槿气急,忍不住大声反驳,“我们女郎明明同卫六郎……”

五夫人面色一变,斥道:“慎言!主人说话,哪有婢子插嘴的份,若是在卫府,定当掌嘴训诫,不叫出去丢了卫府的人!”

这一番指桑骂槐,听得冬槿满面通红、眼中含泪,想叫一声“女郎”,又不敢叫。

赵冰婵却很镇定。她被自家族人赶出去,什么怪话没听过?冬槿从前是偏院的小丫头,没受过重用,却得管事宠爱,才养成无忧无虑的性格。

她对冬槿使了个眼色,淡淡道:“五夫人误会了,卫夫人也误会了,我是来……”

五夫人却不想让她说话:“冰婵车马劳顿,不如先去休息。平京居,大不易。不若由我出面,帮冰婵寻一处落脚小院?”

赵冰婵都快气笑了。她算明白了,卫家何止是想退婚,他们根本是连个退婚的名声都不想要,巴不得她别在平京碍眼,滚得越远越好!

就算是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都会装模作样留人住一晚吧?何况是正式订过亲的姻亲!卫夫人不出面,叫个庶子夫人来阴阳怪气,还连话都不让人说完,这是眼看赵家父母不在,欺负她孤女呢!

她还没说话。

五夫人也还挂着笑。

堂中其余人也都在笑,标准的、有礼的、客气的笑;也许在这府中的其他地方,其他人也是这么一脸微笑,却说着见不得人的话。

这时……

啪、啪、啪。

“哎哟,你们城里人说话可真好听哩,跟唱歌一样,就是说来说去,我都听不懂哩。”

卫府众人的眼睛,一下盯准了一个人。

五夫人打量几眼来人的装扮,弯弯的嘴唇笑出一点不屑:“冰婵,我且托个大,好叫你知晓,这仆从的言行就是主人家的脸面……”

谢蕴昭还懒懒地拍着手,笑眯眯地说:“错了,我不是赵家的仆从哩。我只是个乡下人,学不来你们那套阴阳怪气叽叽歪歪哩。”

五夫人挑起柳眉,退后一步,以袖掩面,惊讶道:“乡下庶民?呀,赵家可真是……”

“赵家女郎和你们卫家六郎是未婚夫妻,你们是不是想……”

“小安!”五夫人尖叫一声,“好好教训这胡说八道的庶民!”

“是!”

四名魁梧部曲踏进来。

在冬槿的惊呼中,一人去夺冬槿的包裹,两人去拦人高马大的赵勇。

还有一人,则气势汹汹往那面色焦黄的乡下人抓去。

卫府——卫夫人,还真是打着强抢婚书的主意。

五夫人是受命而来:她得了卫夫人吩咐,决不能承认有这么一门姻亲。赵家只一个孤女,婚书被夺、没了凭证,想来也不会嚷嚷着到处破坏赵家声名。就算嚷嚷,卫家也有办法叫她闭嘴。

这是平京,是豪族云集的平京。谁会相信一个无凭无据的孤女的话?到时候再送她几百两银子,把她送回交州,也算尽够了相交一场的情分。

卫夫人想得很好。

五夫人想得也很好。

卫府的仆从们想得同样很好。几个乡下人,怎么打得过训练有素的卫氏部曲?

正是最好的下马威材料。

……在一切发生前,他们的的确确是这么想的。

啪。啪。啪。啪。

砰。砰。砰。砰。

首先是巴掌声。

接着是倒地声。

四个彪形大汉被打得在原地转一圈,最后一个接一个地颓然倒地、昏迷不醒,这么大动作……难免发出些声音。

厅中鸦雀无声。

片刻后,五夫人惊慌后退,尖叫:“来人!来人!杀人了——杀人了!!”

又一队大汉涌入。

砰。砰。砰。

来一个,倒一个。

“你们不要这么激动哩,大家有话好好说哩。”

谢蕴昭抡着一把雕花木椅,守在门口,挨着把涌进来的部曲砸晕,脸上还是那么笑眯眯的。

这笑脸落在五夫人等人眼中,却好像恶鬼索命的笑脸。

他们战战兢兢地看着那一排倒地大汉,再战战兢兢去看那个高瘦的年轻人,一时恍惚:好好说……是这么好好说的吗?

乡下人笑容灿烂,腔调淳朴:“给句话,你们是退婚还是不退婚哩?”

貌美的年轻夫人颤抖着,死死抓着丫鬟的手臂,勉强维持着镇定:“什么退婚,我们六郎从未……”

“要是你们不认,我就拿着婚书天天在平京城里展览,再把婚书抄个几百份,在平京城里到处散发,骂你们卫府言而无信卑鄙小人,重利轻义名声扫地。”

谢蕴昭把椅子往地上一放,自个儿往上面一蹲,单手撑着脸,笑得和善极了。

“到时候我看谁还敢跟你们结亲哩,指不定卫老爷的官都要丢了哩。”

“你,你们不敢……”五夫人一想那场景会多热闹,简直眼前发晕、倒抽一口冷气。

“你们不敢。”

一阵雅致香风,一行环佩琳琅。

衣着华贵、凤目含威的贵妇人,携着丫鬟,从后院缓步而来。

只是看见前面横七竖八的黑压压一片人时……一行人也失语了片刻。

卫夫人冷冷地看了一眼五夫人,目光探向赵冰婵:“冰婵,想想赵氏名声,想想你去世的父母的名声。”

她的声音圆润,语气和缓。然而这话语里却有一种冰冷的情绪,能将人的最后一丝期望浇灭乃至冻结。

又是安静。

赵冰婵垂头不语。

卫夫人只看着她。从头到尾,她都不看其他人。那目不斜视的姿态,无声地宣告了一个世家贵妇的傲慢与矜贵。

“名声……?”赵冰婵喃喃几遍,慢慢抬起头,古怪地看着卫夫人。

卫夫人勾了勾唇角:“正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名声——是个什么狗屁!”

赵冰婵忽然放声大笑。

“名声,名声?!我母为了‘恭顺贤良’的名声,生生忍了旁支欺凌,被人逼死,一口薄棺无人相送。为了名声,县令压下我母死因,更想迫我自己寻死——若我父母在世,便是想要这般名声?!”

说得冬槿和赵勇也眼中含泪。

卫夫人微微一怔。这婚事是卫廷尉寒微时订下的,并未问过她的意见。她对赵冰婵根本不了解,只知道她是交州地方世家出身,现在父母双亡才成了孤女。

她并未想过其中可能另有隐情。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贵妇面若冰霜。她惯来在后宅打交道,深谙拿捏人的技巧,不假思索道:“这便是你的教养?赵氏教女无方,竟在我卫府大打出手,所说言辞又何其荒谬,孰能信服?但凡你还知羞……”

“知羞?知羞!我知羞,你们背信弃义,难道不知羞!”

卫夫人毫不动摇:“一派胡言。阿诚!”

“在。”

一人鬼魅般踏出。他身材瘦小,极不起眼,但当他微微抬起头,竟然给人以高山仰止之感。

赵勇失声:“宗师级别的武者!”

阿诚伸手成爪,朝前扑来:“胆敢在卫家放肆之人……!”

噗通。

一瞬间——那是闪电般的场景。

乡下人从椅子上跳下来,抡起椅子一把将阿诚打飞,再重新放下椅子,再次蹲上去。

然后,才有这么一声干脆的“噗通”。

阿诚被拍在墙上,又重重落在地上。

寂静。

卫夫人尊贵的目光,第一次看向了那蹲在椅子上的、难登大雅之堂的乡下人。

她的身体微微晃了晃。

乡下人举起脖子上挂的口哨,吹了一声胜利的哨响。

“打来打去的烦不烦哩?”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哩。其实哩,在进府之前,我就找了三家茶楼,给了他们一个保密的信封。如果两个时辰后我没有回去取,他们就在街头拆开信封,把婚书内容大声读出来哩。”

乡下人掰着手指算了一下,说:“还有半个时辰哩,好快了。这么短的时间,你们能不能取回三封信哩?想想我还有点期待哩。”

三封?三封?!卫夫人猛地抓紧了素锦的手,后者吃痛,却低头一声不吭。

“你怎么敢……!”

乡下人却笑眯眯地、轻慢至极地用手指点了点她。

“你不要说话哩。你说话又不好听,我不听你说哩。我要听我们女郎说话。”

卫夫人保养得宜的面容绷紧了线条。她的呼吸不断起伏,手里也将素锦越掐越狠。

赵氏孤女缓缓点头,恢复了沉稳:“卫夫人,今天我原本是想以退亲为条件,和卫府商量我家中之事。我家产被夺,母亲被人害死,无处伸冤,才想厚颜来求助卫府……不曾想,厚颜的不是我,而是这偌大一个卫府。廷尉,九卿——好大的名头!”

“既然卫家如此无耻,想来绝非良配,更不能托之以家仇。”赵冰婵冷笑一声,“这婚,我不退了。人,我更不屑要。但这平京——我也不会离开!婚书在我手中,另外还有副本藏在别处,一旦我出了什么意外,全平京都会知道你卫家丑事,你且看着办!”

谢蕴昭鼓掌:“女郎好气魄!”

卫夫人忍不住道:“你闭嘴!”

正好谢蕴昭脚边有昏迷的仆从悠悠转醒,发出呻吟。

众目睽睽下,乡下人扬手就往仆从颈后砍了一个手刀,重新将人打晕了过去。

“就是哩,让你闭嘴,你哼哼唧唧个屁!”

其余人:……

五夫人左右看了看,瞧着卫夫人冷厉的目光,暗暗抽一口气,大着胆子斥责:“无礼!赵家怎敢仗着武力行凶?你们可知道,我们卫家有三郎在外修仙,乃世上有名有姓的大修士,若你们胆敢胡来,将来必定自食恶果!”

说得卫家自己的仆从都愣了愣:三郎……三少爷?修仙?

“啊!”有人欢喜地叫出来,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是交州白城的卫三少爷!枕流少爷名震天下,你们还敢放肆?!”

“噗……咳咳咳咳……”

谢蕴昭捂着嘴咳了半天。

“这么厉害?那你们叫他来我面前,打我一顿嘛。”

众人语塞——他们哪里去找人?可正常人听到有修士庇佑对方,不该犹豫一二吗?

“不怕跟你们说哩,就算卫枕流到我面前来,也只有我打他的份,没有他打我的份哩。”

众人心中不屑:吹牛!也就是现在府中无人,夫人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才给了乡下人可趁之机,可恶!

“总之哩,”乡下人伸了个懒腰,朝卫夫人勾勾手,“平京居,大不易。卫夫人,你一定很想让我们闭嘴对不对?很简单,给钱啊!给一千两银子,我们保证一年内都不出声,女郎,你说是不是哩?”

赵冰婵顿了顿,用力点头。

“一千两?”五夫人低声惊呼,“你们这……”

“给她。”卫夫人深呼吸几次,竟然已经压下神色,冷冷吩咐,“叫人去取一千两银子,算是……我送给世交之女的薄礼。”

“要不记名银票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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