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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片刻,锦瑟才终于平静地问道:“皇太女殿下,你是不是早有预谋了,所以一开始才故意不出手帮我解决凤后这档子烂事?让我倒霉的在你们家后宫扮成一个小宫人也好任你摆布?”

而素鸣叶则脸不红气不喘地回答道:“怎么会呢,没有,绝对没有,一丝都没有。”

锦瑟没好气地道:“我可是个女人,哪有本事对付你那一票后宫佳丽。”

素鸣叶则嘴角绽放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道:“这也简单,反正你资色不俗,只要稍微去掉点易容,随便扮成男装朝那一站也足够羞死一群人了。”锦瑟被他的话堵得无言以对,未己,他又补充了一句蛊惑,“来吧来吧,如今我可是日夜盼着你入太女府帮我,保证你不会吃亏,毕竟咱俩可是天生一对。”

此语一出,他心里又隐隐觉得这句话好像有哪里不对!

锦瑟却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是瞪他一眼,道:“废话说够了没有,你可以滚了!“

第126章第一百二十六章

此时的宫室内,假亲王正横卧塌上,一个豆蔻少年上来奉茶。

这假亲王病了几日,米水进的不多,如今病情稍有起色,自然觉得口干舌燥,迫不及待地接了茶过去,再顾不得仪容风范,一饮而尽,顿觉满腹舒畅,方把空盏递下去,却觑见那少年递着茶盏的一双手莹白如玉,上面难得的不施蔻丹,却晶莹无比,一时间又引得她心头邪火涌动。

那少年正要退下去,却见亲王直盯盯地看着他的手,既惊且羞,粉面含春地低下头去,却听假亲王已是出声道:“宽衣上来。”

片刻后,亲王的房门紧闭,但任谁都辨得出,光天化日之下,房内俩人沉重的喘息声和低低的娇吟声,交织成一片颠鸾倒凤的光景,惹得不少脸皮薄的宫人们只能静悄悄地离开了院内,毕竟亲王在宠幸宫人时,他们是不该伫立在近前聆听的。

但如果这真是外人以为的白日宣淫,那可就猜错了,当宫人们一个个离开后不久,房内的真实情况却骤然一变,那原本春色无边,已经褪去一半衣衫的少年,手中竟然奇迹般地出现了一柄寒光闪烁的匕首,而那剑尖,正不偏不倚地牢牢顶住了假亲王的脖颈。

假亲王万万不曾料到,片刻前还在娇羞风情中□□的美人,瞬间就变成了地狱修罗般可怕的人物,他的衣衫仍然凌乱,衬得露在外面的肌肤莹白如玉,若非此时他的面无表情,剑架于颈,寒气渗骨,假亲王差点就要误认为这是这个小侍的房中情趣。

一开始,仍旧沉浸在情/欲的假亲王还未回过神来,她只是怒喝道:“你好大的胆子,什么人派你来行刺本王。”

这美少年却只是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个跳梁小丑,与她的慌乱相比,他的眼神明澈如水,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了,勾起嘴角,他轻蔑地一笑:“大胆的人是你吧,看来这个亲王你还真是当得乐不思蜀了,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记了。”

假亲王不是没有想过呼救,可是她所不知道的是,眼前的少年是大周的顶级暗卫之一,他的武功丝毫不弱于这位假亲王,早已精准地摸透了亲王的宫室附近已无人声,先前也是他故意大声用娇媚的芙蓉帐中的功夫,引得周围的宫人纷纷离去,而在这些宫人离开后的片刻,假亲王宫室的附近每个关口便已经悄悄地出现了一个个肃容整装的大周禁卫军,牢牢把守着宫室的附近生人勿进。

“你……你到底是谁?”

少年清冷道:“大周密使,奉秘谕,斩杀假亲王。”此刻他正抿着双唇,双目冷凝地盯视着这假亲王,毫不掩饰眸中的杀气。

假亲王心头一跳,隐约有不妙的预感,她一把掀开帘子,不顾仍然裸逞的身子,想要垂死挣扎摸向床边的配剑,然而,就在她的惊呼中,少年手中的剑更快地抵架到了她的近前,如影随形,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划过她的脖子,鲜血四溢,快得连她发出声音的机会都没有。

再微微抬了一抬手腕,少年便一个扬手直接掀开了那假亲王的面皮,露出一张平凡至极的中年女子的面容,少年再度轻哼一声:“如此不堪之人,也敢冒名顶我大周亲王,真正是鱼目混珠,不自量力。”他说着,轻拍了两下手,很快,另两个暗卫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房内,对着他俯身听命,原来少年身为大周密使,是灵冰此次特为派来统御暗卫们的,身份品轶自然更高一筹。

“把尸体带走,不需要出宫,悄悄放在君傲凤后的寝室内即可。”少年冷声道,这其实也是灵冰的密令,是大周的还以颜色一击,也是给这位傲娇和不知天高地厚的凤后的一个警告和教训。

“是!”两个暗卫抬起尸体,轻灵地一跃,很快就消失在宫闱之内。

略带沉吟,他又拍了拍手,对身后出现的另一个暗卫低声吩咐道:“把室内收拾好,派人通报亲王殿下,请她尽快回复身份。”

锦瑟知道自己迟早会恢复大周身份,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个方式,在素鸣叶刚刚承诺答应会替凤后收拾烂摊子的当口,灵冰的暗卫就出手了,甚至还用这么一个打耳光的方式给凤后没脸,让素鸣叶收拾烂摊子的时候更加头痛。这效率,这手段,这信息流通速度,让她简直不寒而栗,她开始怀疑自己恐怕晚上睡觉时说了什么梦话大概都瞒不过这位八姐的耳目了。

在锦瑟看来,自家的几个姐妹当中,灵冰绝对是最腹黑的一个人。虽说有子雁这样的能人坐镇,可是灵冰自小也是不敢让人忽视的狡诈,本来当暗卫通知到她可以恢复正身的时候,她还在自我暗示,不会出啥乱子吧。结果当她去了□□,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穿着亲王的服饰回到自己的地盘上时,脚下险些没一个踉跄。

只见房内端坐着一个姿色瑰丽的美少年,分明春色无边衣衫不整,可偏偏只是对着她一脸正经地将事情汇报了一遍,同时重申,方才在所有人的眼里,他已是被宠幸了,让亲王万万不要拆穿,随便给个伪装的名分即可,而他真正的身份则是八王派来的密使,绝对是尽责又尽职的专业密使作风。

锦瑟一脸黑线的听着,心里实在是纠结并无奈的感觉,她已经开始有点破罐子破摔了,在那些不知情的宫人们眼中,如今她玉锦瑟的风流好色之名还能更离谱一点吗?

既然假亲王的丑事不能宣扬,锦瑟自然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告诉所有人如今已经拨乱反正了,她只能维持着之前的一贯装病政策,然而王允儿的身份也不可能再伪装了,再加上出于对柳侍玉这些时日来相处中的旧情,锦瑟决定亲自见见他,亲口告诉他王允儿去了素鸣叶的太女宫中,已经不能服侍他了。

锦瑟自以为柳侍玉并不知道自己曾经被李代桃僵过,而柳侍玉呢,乍然知道自己又被亲王宣召时,手中的帕子都捏紧了,还以为又要再度委身侍寝。以至于锦瑟一见到柳侍玉魂不守舍的出现时就愣了愣,他没有抬头,只是俯身请安,声音平淡地道:“奴柳侍玉见过亲王殿下。”

言罢,他仍旧是低着头静静地不言不语像是在发呆,即使锦瑟看着他他也没有抬头,怔怔的表情莫名的就让锦瑟感觉到了一种忧郁的气氛。

这些日子,锦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总是淡淡微笑的美少年脸上,流露出的浅浅落寞。

她微微不解,隔着一张桌子凝视着他,看起来他的身形极为挺拔,只是目中却似乎有种破釜沉舟的坚定,像是入龙潭虎穴一般的觉悟,为什么?她有点搞不懂。

一时间想不通,她也只得含笑道:“你坐下吧,不必拘束,今日我只是找你过来说说话。”这话一出,柳侍玉的身形顿时轻颤了颤,敏感的他瞬间觉察出今日的锦亲王不同了,大大的不同,虽然仍是相似的声音,可是那语中的温和儒雅,雍容贵气却是绝无法模仿,她的语音似一阵拂过山林的清风,那么自在从容,那才是一个天生高高在上的人才应该有的语调。

他带着怀疑的心情微微抬起了眸,只一眼,他的身子便震了震,仿佛不能置信般,又似乎还有几分怀疑。

锦瑟自然没有发觉他神情的异样,她只是温和地道:“叫你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紧张,只是告诉你一声,你的近侍王允儿被太女殿下看中,去了她的府邸,日后怕是不能服侍你了。”

柳侍玉的瞳眸微微缩了一缩,低声应道:“是。”原本就聪慧的他电光火石间就这样忽然明白了,王允儿,才是真正的锦亲王。

“这段时日我怕是还会忙上一段时间,可之后,我就要启程回大周了。届时会带上你们一起,等回了大周,我自会给你们一个名分。”她缓缓说道,心底有些无奈,却并未流露在面上,要保下这几个少年的性命,恐怕唯一的办法唯有如此,“你也别不吃不喝的,要知道多思伤身。”

她的话顿时让柳侍玉整个人都傻住了,别人或许不清楚,可他是知道实情的,这而时日来,他侍寝的亲王,并不是眼前的人啊。是了,这样的丑闻,怎可能公之于众,即使是亲王自己也只能认下,可是亲王,她为什么不早一日恢复正身,为什么?要在他受了这样大的屈辱之后。若是不知情傻傻地过一辈子就罢了,可他恨自己偏偏恨自己的敏锐,恨自己的一叶知秋,恨自己已经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手指顿时狠狠地嵌入了手心,一阵钻心的疼让他霎时恢复了神智。

依旧低头垂眸,他怕锦瑟看到自己眸中的痛苦与那一丝怨恨,只轻声道:“洛贵侍他,是真的已经被送回大周了吗?”

这个话题,锦瑟可不敢多言,她只能神情复杂的嗯了一声。洛荷生的情况可比他们复杂的多了,只怕还不好和八姐交代和应对呢。

柳侍玉再度喃喃道:“回了大周又能如何,说起来我们这里所有的人,都不过是玩物罢了……”

锦瑟听得一愣,险些要以为他已经知道什么了。

“你说的不错,的确是没有不同。”锦瑟接口道,她瞟了眼这几日分明憔悴了不少的柳侍玉的一眼,劝慰道,“只不过不单单是这里,地上万民,山河众灵,俱是天生天灭,何来高下贵贱?亭中牡丹就一定比路边的野花高贵吗?万物如草木,高下者,人心也,你觉得自己是玩物,你便是了,但你若不这么看,也无人敢这样看待你。”

闻言,柳侍玉终于忍不住抬头睁大着眼地看着锦瑟,似乎是有点震惊而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锦瑟说到这里,见柳侍玉久久没有回话,以为他仍在纠结,出于某种潜在的愧疚原因,她又笑了笑,说道:“我在想,世人各有逍遥,子非鱼安知鱼之乐,鸟雀和大鹏也各有各的快乐。”顿了顿,她说道:“洛贵侍虽是先被送回去了,可那末必是苦,但也未必是幸,只是我希望他离开是非之地也许反而更好。”

这一次,在锦瑟看不见的角度,柳侍玉的瞳眸猛的一收,一瞬间,他明白了,锦瑟用她的方式保住了洛荷生,而她也用了她的方式在保护他们所有人,毕竟与洛荷生的身份比起来,他们虽也是贵族公子,却差得远了,多一个少一个,哪怕明日横尸暴毙,也不过在回大周后给家人通报一句水土不服罢了,而洛荷生,即使原本他是洛家的嫡公子,轻易动不得,可他腹中的孩子,也足以让他死一千次了。男儿家生来命贱,与皇权比起来更是微不足道,他要把自己的屈辱咽下,可锦亲王要娶他们保他们,那咽下更是千百倍的难堪吧。

想到这里,他似是呆了,久久久久,都是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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