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哄(1 / 2)

难哄 竹已 12261 字 2021-02-07

以前的很多事情,温以凡其实都记不太清了。

温以凡很少会刻意去回忆。但只要一回想起来,关于桑延的那些记忆,每个场景,每个细枝末节,她似乎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也记得,那一瞬间。

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停了半拍。

……

眼前的钟思乔还在说话:“我当时跟崔静语一个班,天天听她在那说桑延。所以我们班原本不知道桑延的人,都因为她全知道了。”

温以凡安静听着,唇角弯着浅浅的弧度。

“诶,我刚刚那问题你怎么不回答!反正都过了这么久了,咱随便聊聊嘛。”钟思乔扯回原来的话题,半开玩笑,“我也不说喜欢吧,动心有吗?就是有好感。”

“……”

“不说的话,那我当你默认了啊。”

这回温以凡总算出了声,认真道:“可以。”

“我可以当成你是在默认?”听到这个回答,钟思乔反倒愣住,“真的假的?”

温以凡失笑:“你怎么这反应?”

“你之前真喜欢桑延?”

“嗯。”

钟思乔是真的惊了,在她的印象里,温以凡一直对什么都淡淡的,像是不在乎任何东西:“那你现在还喜欢吗?”

温以凡弯唇:“你也说了,都过了多久了。”

“那你俩不是合租吗!”钟思乔的情绪激动起来,“天□□夕相对的!双方还都曾经对对方有那个意思!万一旧情复燃了呢!”

“……”提到这个,温以凡轻声说,“不会的。”

“嗯?”

“他很快就要搬了。”

钟思乔随口扯了句:“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再住久点你就要把持不住了?”

“……”

连她这个局外人都觉得有些遗憾,又问:“那你那时候为什么没跟他在一起?”

温以凡没回答。

“因为你转学搬走了?”钟思乔猜测,“所以你俩就没联系了?”

“不是。”

“那是为什么?”

沉默下来。

恰好两人点的面上来了,温以凡给她递了双筷子。她垂眼,没回答刚刚的问题,忽地说:“我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像我这样。”

“嗯?”

“我之前被我大学舍友说过,觉得我这人情感太淡薄了。”温以凡说,“本来我们的关系挺好的,但我很少会主动联系她们,像是毕业之后就直接断了来往。因为这个事情,她们觉得挺难过,觉得我对她们一点感情都没有。”

温以凡眨了下眼:“其实我也承认这一点。”

钟思乔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也不是说不在乎,只是我特别懒得去维系这些关系。”温以凡咬了口面,轻声道,“向朗那边,他出国之后我们联系少了,我也没有因为这个事情,觉得特别难过。”

“……”

“我觉得这都是,”温以凡说,“很自然的事情。”

“对的。”钟思乔说,“你不用管别人说什么。”

“我知道这是我的问题,说白了就是我还挺没人情味的?”温以凡笑笑,提回最初的话题,“我那个时候,对桑延的感受就是,我觉得他那样的人――”

她停了几秒,觉得这话有些矫情,但还是认真说了出来。

“是应该要被人热烈爱着的。”

没有特别的例子。

至少要像是年少时的崔静语那样。

喜欢不隐瞒,满心欢喜都只为了他,跟他说话连眼睛都是亮的,生动又明媚到了极致。

“所以不会是,”温以凡沉默了下,“像我这样的人。”

“你干嘛这么贬低自己,你长得多好看啊,脾气又好。”钟思乔皱眉,很不赞同她这样的想法,“人家可能就喜欢你这种性格的。”

温以凡又安静了会儿,扯开话题:“我前段时间又见到我大伯母了。”

钟思乔啊了声:“什么时候?”

温以凡:“就前两周吧。”

因为温以凡不太会主动提起自己不开心的事情,钟思乔不知道她在她大伯家过得怎么样,只知道似乎是不太开心的。

所以这会儿钟思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以前,刚搬到我大伯那的时候。”温以凡动了动筷子,没立刻吃,继续道,“有一天晚上,不小心听到我大伯母说了一句话。”

“什么?”

“当时我表哥高三,晚上的时候,我大伯母会经常给他炖汤喝,让他补身子。”说到这,温以凡笑了下,“然后有一次,我听到我堂哥说了句‘我不想喝,给阿降喝吧’。”

“……”

“我大伯母就说,”温以凡轻声道,“霜降用不着喝那么好的。”

钟思乔一顿,立刻火了:“我操,你大伯母有病?”

温以凡语气很平:“我当时只觉得这话挺搞笑的,没有太放在心上。”

“……”

温以凡从小就不爱跟人争辩。

听到这话时,是真的觉得莫名又好笑。因为在此之前,她在家里过得是众星捧月般的生活,被家人百般宠爱,在吃喝穿戴上边,父母都尽量给她最好的那些。

她从没听过这样的话。

“但很奇怪,渐渐地,我就开始听进去了她那句话。因为当时的我,是个,”温以凡思考了下措辞,最后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所有人都在推脱的包袱。”

“……”

“确实也没必要,给我太好的东西。”

“点点,”钟思乔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不要在意那些话。”

“其实到现在再想,我也依然不觉得那句话是对的。”温以凡说,“可我看到那些几百块钱的裙子,几十块的小蛋糕,犹豫了很久,都不会给自己买。”

“……”

这个观念似乎随着时间,从微弱的萌芽,变成了根深蒂固的大树。

一点一点地,无孔不入地在跟她灌输一个事情。

她不配用太好的东西。

当然,也没资格拥有最好的东西。

包括那个耀眼的少年。

“也不是说买不起,”温以凡笑了笑,“就是总会感觉,这么贵的东西,这么贵的裙子,这么贵的化妆品……用在我身上,好像是有点儿浪费。”

钟思乔沉默看着她,突然觉得很难过。

跟从前相比,温以凡似乎是没有太大的变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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