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2)

进击的生活流 青竹叶 6305 字 2020-03-25

他姥爷请人给传了口信,说他母亲有对象了,对象是那带着孩子的外科医生。昭明吃了一惊,他请了假过去,他母亲很不好意思,倒是姥爷说了,请昭明别怨他娘,来了那么些年,他娘和那对父子都是缺了一块儿的人,看着看着就对眼了,就是没好意思说开。

也是前些日子,那医生自己得了风寒,差点就这么没了,昭明的娘守了他三天,给他换额头的毛巾,给他喂红糖小米粥,两人感情迅速升温。这之后他们就戳破了那层窗户纸,毕竟都那么大年纪了,还有多少日子好活?顾忌这个顾忌那个,这辈子还怎么过?

昭明的娘唯一舍不下的是昭明,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对不起这个孩子,要是昭明不同意,那就算了。

可是姥姥姥爷不希望自己女儿就这么独身一辈子,他们是开明的家长,不鼓励女性给男人守着这一套。前女婿要是好还罢了,就昭明亲爹那样子,这也不值得啊。

他们就给昭明传了信,问他的意见。

昭明一听,挺好啊,他们自己愿意就好,毕竟过日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娘本来死气沉沉的,这会儿开了第二春,眼神都不一样了,特别亮。这两人经历相似,又都是混血,也称得上门当户对,应该能幸福吧。

他说行,他娘就说行,马上就把自己给嫁了。

都是二婚,而且都是下放人员,结婚也结得静悄悄。昭明送了一只鸡和一条大草鱼,怀里抱着一坛老酒,心情特别复杂得把亲娘给嫁出去了,然后多了一个后爹和一个小弟。

后爹身上没多少东西,他们来的很匆忙,那边也没有和他们往来的亲友,那一点钱还是托昭明用旧表换来的。

两父子都感觉窘迫,因为洋人脸没少受罪,这会儿也出不起什么聘礼,手里就一把小小的金钥匙,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送了昭明的娘。昭明的娘一样没什么钱,不过姥爷来的时候还带了点东西,是一对东珠耳环,说是以前宫里头来的。

昭明抱着剩下的小半坛的老酒,心里特别感慨,他娘看着像是很幸福,他像放下一个重担一样,却又担心,想着这对半路夫妻的未来生活,他们一个学中一个学西,日后有共同话题么?会不会产生什么矛盾啊?和那个小弟弟相处会不会有矛盾?

想了挺多,就跟嫁了女儿一样。

不过到最后还是很为她开心,毕竟他亲爹是个靠不住的,他亲娘又不是那种一个人也可以活得灿烂的坚强的类型,所以在这种地方还能找着一个不错的对象,昭明也为她开心。

可惜这种喜悦无法分享,他没法告诉别人说那边下放的是我亲娘,她又结婚了。

喜悦无法分享,只好分享酒了。

五年的陈酿黄酒,另一个名字就是花雕,特别醇厚。就是酿的时候没酿好,略酸。小余同志尝了尝,说这酒是纯糯米酒,很滋补的,咱们做了黄酒打蛋吧。每个人都喝上一碗,把冬天攒下的寒气湿气排出去。

大伙儿一听有酒,还是上好的粮食酒,可不管怎么来的,叫着要吃大户,连不会喝酒的几位也跟着起哄。

他们知青群里素来和谐,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技能的出技能,尽量做到公平。

小余知青和昭明知青因为常常要拿出私房补贴大家,所以他们每个月上交的粮食是减半的。这样,大家喝着小余同志的酸梅汤,吃着昭明的咸鹅蛋,也不会觉得不自在。

如今昭明说要干了这碗酒,大家也只是哈哈哈,不会觉得占了人家大便宜。

公平,才是预防内部矛盾最好的办法。

昭明把老酒烧开,烧过的黄酒更醇厚,酸味淡,酒味浓,一会儿就香飘十里,把村里几个酒虫馋得不行。

村里一个老酒鬼就厚着脸皮,拿着一碟子炒花生粒和一碟子的腌泥螺上门了,一边嗅着味道往厨房钻,一边把手里的东西放桌上。

黄羊叔,我就知道您要来。一个老知青拉着他坐下。

好酒,好酒。这是要烧了吃?能不能让你叔蹭一口?

您把下酒菜都带来了,还能少了您的?

黄羊叔是村里的手艺人,打地基起房梁、烧砖抹灰都行,大家起房子都找他,几十年的老手艺,平生没别的爱好,就好一口喝的,哪边有了好酒,他闻着味儿就去了。

因为不下地,工分都换了钱,所以手里头钱不少,也舍得拿出点好的下酒菜,大家见他上门蹭酒也不恼。

一会儿,昭明就端着一口汤锅出来了,小花给捧了一摞的青花白瓷碗,分酒分酒,趁热吃。

一锅的烧黄酒,打了三个今天才摸的鸡蛋,每人都可分到半碗。别看才半碗,这样的粮食酒,那些个酒虫子一年才舍得让自己吃一次,黄羊叔眼睛都亮了。

这酒的颜色这样清,香味厚,得是三年以上的老黄酒了。黄羊叔点评完了颜色香味,又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就是碰碰舌尖,表情就一下舒展开,烧过之后味道更浓一些,热辣辣的,蛋丝在酒里一过,吃着也像喝酒。可惜分量不多,不然你叔一人就能吃上两斤。

能喝酒的人,觉得这样就很好,不会喝酒的人,喝了一口就火冲脑门,七窍都在往外冒烟,对我来说还是辣了。

一个女知青喝了一大口,捏着鼻子吸了几口气,又辣又呛,酒味直往五脏六腑里钻,哎哟,眼泪都快掉出来。不过,这一口下去,身体都松快了几分,果然还是粮食酒养人。

昭明就从屋里拿了一点红糖来,在不能喝酒的知青的碗里撒了一点。

那女知青用筷子把红糖搅开,化了,又喝了一口,这样就好吃多了。

那是不懂酒的吃法。黄羊叔忍不住说,一脸的心疼,你看你这个小同志,又不是不懂,怎么就没点心疼?陈酿的酒就被你糟蹋了。他说昭明呢,昭明也不生气,还是笑呵呵的。

黄羊叔爷不是真和他生气,毕竟知道这是个会酿酒的,酿的酒还挺好喝。陆昭明酿的酒,过年的时候拿了几坛出来,除了知青们要吃,村里交好的人家也送了一些。

黄羊叔就是那时候知道了这事,不请自来,非要给他们知青点翻瓦片修墙壁,然后带了两斤的酒走。

他们知青点不只是酒吸引人,小余同志的各种酱每每酿出都要被村里大娘厚着脸皮换走几罐子,还有那个自学机械修理的老知青,村里有什么东西坏了,就请他去看看,一般三下五下都能修,实在修不好才找农机技术工修。

这你来我往中,两边感情就越发交融,对比别的村子的乌烟瘴气,他们这个村子的知青和村民相处得就像是理想范本了,就这,大队长去公社开会的时候被夸了好几次,别的村子都想请他指点几下传授经验。

大队长哪有什么经验之谈,他就是命好,来他们村子的知青全是不折腾的。

对了,今年还有知青来我们村子,这事儿你们知道了么?黄羊叔开口说,大队长怕你们这住不下人,回头村里给边上再修一个偏屋。

其实知青点这边住得还成,一般一间屋子四五个人,昭明的屋子才三个呢,不存在住不下的问题,就是会挤。但是村里既然有这个想法,大家也不拦着,谁不希望自己住得宽敞一点?

那好呀。就是麻烦村里了。

麻烦什么?我们来帮忙,你能不包饭?黄羊叔嘿嘿笑了两声,能吃到小余同志的手艺,不知道多少人想来呢。

七四年的初夏,即将进入最繁忙的时候,城里又来了一波知青。来他们村的有三人,两女一男,其中一个女孩很漂亮,娇艳若盛开的海棠,手里抱着一个手风琴,唱着歌,还带着一股少女的天真烂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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