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2)

一开始能和颜悦色和柳清素聊下去,只是因为他知道他们没有实质性的进展,想放柳清素一马,给个警告让柳清素不再犯就行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如果柳清素冥顽不灵,他不介意给点真教训,让对方看看他有多不好惹。

张华若原本一直站在原地没动,如今周身的气场冷冽下来,无形中压的那几人觉得呼吸变的困难,而当张华若向前一步朝柳清素走来,柳清素明显吓的有一个想起身逃跑的姿势,被他强行压住。

但柳清素身后那几个站着的小倌们就没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他们本来就是来看戏来撑场面的,对张华若又没有什么很大的敌意,对柳清素也没有什么非要护着的朋友情,根本经不住这样强势的场面,吓得抱成一团齐齐往后退了几步。

后悔了,非常后悔,为什么要听信柳清素的话跑来看戏啊,是被窝不暖和还是昨晚没被折腾够,他们现在回去继续补觉还来得及吗?

实在不想掺合进别人的恩怨里啊,而且一看对方就是不好招惹的主!

虽然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面前这个带垂纱斗笠的人是谁,但光听这个人和柳清素之间的谈话,也隐隐能明白这个人的家里估计有点权势。

无论官大官小,好歹是个官啊,他们只是一群无权无势的小倌,怎么敢跟官老爷作对,又不是人人都像柳清素这样会脾气大还能被客人们乐呵呵宠着,他们只想在长安城安身立命,不想过太苦的日子。

各自相视一眼,蹑手蹑脚地偷偷往外走。

柳清素猛然站起身,背对着他们喝道:谁都不许走!

小倌们被他的嗓门吓到,几个人挤在一起站在那不敢动了,不情不愿地转回来看着这边。

冲我们凶什么凶啊,有本事你去凶你面前那个人啊!

既然已经站起身,柳清素干脆也朝张华若走近一步,伸出手,神态傲慢:把画还我。

现在不是张华若还他画,而是他要主动收回自己的画,反客为主。

张华若没有说话,枸杞子在这种时候还是很有眼力见的,主动走上来从张华若手里取走一个画卷,随意地递给柳清素。

哼,你才不配我家少爷亲自给你递画呢!

柳清素漠然地从枸杞子手里夺过画,当着张华若和枸杞子的面打开画卷,好似在检查他们有没有将画掉包似的。

这件事似乎皆是因这幅画引起,柳清素身后那些小倌们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画能造成这样的矛盾,又悄悄往前挪了挪,伸长脖子看向柳清素手里的画。

两幅画最上面那点部分一模一样,加上是出于同一个画师之手,柳清素没觉得哪里不对,以为这就是自己那幅画,正好借此机会让身后那帮小倌看看自己在画里的卓越风采,继续往下卷开,揭晓下面的内容。

画卷开到一半,柳清素眉头开始微锁,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再往下打开,等整张画卷摊开展示在眼前,身后偷看的小倌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不经意就从心底由衷地发出了赞叹声:哇,好美的背影。

只不过,怎么好像不是柳清素的背影?

有人退开几步瞧了敲柳清素的背影,又走近几步将自己看到的跟画里的身影比对,马上得出结论:画里不是柳清素,差的太多了!

柳清素瞳孔睁大,他看着面前这幅画整个人都在颤抖,这不是他的画!

最重要的是,打开这幅画后,他发现自己再没脸面去打开属于自己的那幅画,被比下去了,被一个简简单单的背影比下去了,就只是一个背影!

拿着画的手狠狠攥成一团,手上的画卷也因此被他捏的出现褶皱,枸杞子贱兮兮地往他身边一靠,看一眼他手上的画,故作讶异地捂捂嘴:呀,不好意思,拿错画了,我这就把你那张拿过来。

从柳清素手里把画拿回来,柳清素还有点不肯放手,显然是被气到了,可惜他越是生气枸杞子越开心,甚至还好心地在把柳清素那张画塞回柳清素手里后,帮他打开:这张才是你的,刚才那张是我家少爷的,拿错了。

在看过张华若的背影画后,再看柳清素的这幅画,虽然里面的内容要劲爆许多,但还是让人觉得索然无味。

就好像吃过一口世上最鲜美的甜点,味蕾被激发到极致,正享受着呢,此时上来一盘极其麻辣的大鱼大肉。

虽然放在平日里这大鱼大肉也是极好的,但现在正吃过最好的东西,再看这大鱼大肉就毫无感觉,觉得它只是利用麻辣的味道来显示自己的突出,其实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高下立判。

小倌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发出声音,不敢说话,怕刺激到柳清素。

柳清素拿着画卷的手颤抖得厉害,他恨恨地看向枸杞子,枸杞子扬起下巴拿鼻孔怼他,柳清素咬着唇,把视线移到张华若身上。

他不甘心,他好不甘心!

为什么,明明是同样的背景,同样一个画师画出来的画,他和张华若为什么就能差那么多!

柳清素恨恨地将自己的画丢到一边,不管不顾地冲上前,直接扯开张华若的垂纱,发疯似地叫嚷着:什么天下第一美人,不过就是仗着!

后面的话自动消音。

柳清素想说的是,什么天下第一美人,不过就是仗着自己父亲是丞相,家大势大,让众人捧着你罢了!

可是当他看清垂纱后面那张脸,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张华若静静看着他,从头到尾都是这么冷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在那边装腔作势,看着他在那边自不量力,看着他像个疯子一样扑上来。

柳清素突然明白过来,由始至终都只是他一个人在自以为是地表演,可笑至极。

枸杞子很快冲过来推开柳清素,关心地察看张华若:少爷,您没事吧?

张华若摇摇头,他看一眼柳清素,这个人呆立在一旁,一副灵魂被抽离躯壳的模样,没有再理他,开始往外走,走到那几个小倌身边时,停下。

声音冷冷清清,却还是能让人听出其中的些许温柔,用着这般好听的温柔话语说着威胁人的话:今天发生在这里的事,我不希望会在外头听见半个字。

小倌们捣蒜似的点头,生怕张华若看不到。

在走出舞音堂前把翻上去的垂纱重新放下,枸杞子拿着画跟在一旁,开心地就差一蹦一跳。

张华若走后,小倌们看着还在发愣的柳清素,赶紧趁着这会儿工夫跑光了,一时间舞音堂里就剩下柳清素,还有那位一直在角落练舞的男子。

这个男子停下动作往这边看了一眼,走到柳清素身边捡起那幅画,卷好放在椅子上,他似乎也准备离开,但走了几步还是停下了。

舞音堂里响起他的声音:一年前,青怡坊里有个人,跟你一样看不起张华若,在客人面前随意羞辱张华若,那些话很难听,你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吗?

柳清素直到现在才稍稍有些回神,抬起头看着男人的背影。

练舞男子继续说着:原本喜爱他的客人逐渐都不点他了,正当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年老色衰之际,楼里来了一位客人,表现的非常喜欢他,甚至不惜花重金替他赎身,他以为自己迎来了好日子,终于遇到了命中注定的良人,他听那个客人说自己其实家里也没多少钱,于是私自逃出青怡坊要跟人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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