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废王者(1 / 2)

白影黑影,两个密谋者并肩走在大金字塔二层静谧的兵器库中,周围是一排排长矛和一捆捆箭支,墙上挂着从早被遗忘的战争里掠来的战利品。

“今晚,”斯卡拉茨莫坎塔克说,吸血蝙蝠黄铜面具在他拼布斗篷的兜帽下若隐若现,“我的人将各就各位。暗号是:格罗莱。”

“格罗莱。”很合适。“嗯,为他的遭遇你当时在朝堂上”

“我是四十名守卫中的一名。所有人都等着宝座上的纸老虎下令,好把血胡子一干人等剁成肉泥。你觉得,渊凯人敢把人质的头献给丹妮莉丝吗”

不敢,赛尔弥心想。“西茨达拉吓坏了。”

“他装的。你也看见,洛拉克家族的人毫发无伤地回来了。渊凯人在我们面前演戏,高贵的西茨达拉则是主演。亚克哈兹佐亚扎克并非问题关键,其他奴隶主恨不得亲自踩死那老白痴,这分明是给西茨达拉杀龙的借口。”

巴利斯坦爵士琢磨片刻:“他敢么”

“他连女王都敢谋害,还顾忌她的宠物若我们无所作为,西茨达拉会先犹豫一下,表明自己很不情愿,同时给了贤主大人们机会帮他摆脱暴鸦团和血盟卫。随后他就会下毒手,赶在瓦兰提斯舰队到来前杀龙。”

是啊,他们会的。这个计划说得通,但巴利斯坦赛尔弥仍觉得内心不够坦然。“我不会让此事发生。”他的女王是龙之母,他不会让她的孩子受伤害,“狼时行动。夜色最浓的时辰,全世界都陷入沉睡。”他从泰温兰尼斯特口中第一次听到这些话,彼时泰温站在暮谷城外。他给我一天时间去救伊里斯,如果我没能在第二天黎明带回国王,就要血洗城镇。我于狼时潜入,狼时救回国王。“黎明时,灰虫子及无垢者们会把大门关闭上闩。”

“最好黎明时发起总攻,”斯卡拉茨说,“冲出大门,杀入包围圈,趁渊凯人还在熟睡打个措手不及。”

“不行。”这个话题他们争论过,“这是女王陛下亲手缔造的和平,我们不能做违约方。逮捕西茨达拉后,我们立刻成立议会代替他统治,并要求渊凯人归还人质,撤走军队。若他们拒绝,那时只有那时我们才能通知他们协议已被打破,双方将在战场上决一雌雄。你的方法不荣誉。”

“你的方法太愚蠢,”圆颅大人说,“时机已然成熟,自由民正蠢蠢欲动。”

这是实情。赛尔弥知道,自由兄弟会的疤背西蒙和坚盾军的莫罗诺已欧斯杜博都跃跃欲试,想用渊凯人的血来洗刷耻辱,给自己正名。只有龙之母仆从的弥桑洛和巴利斯坦爵士一样心怀疑虑。“之前的讨论中,你同意按我的方法行事。”

“我是同意,”圆颅大人抱怨,“但那是在格罗莱出事之前,在他们扔回人头之前。奴隶贩子毫无荣誉可言。”

“但我们有。”巴利斯坦爵士坚持。

圆颅大人用吉斯卡利语骂了句什么。“随你便吧,我猜在这场游戏结束前我们就会为老头的荣誉感追悔莫及了。西茨达拉的护卫怎么办”

“陛下睡觉时会安排两名护卫,一位在房门外,另一位在卧室毗邻的耳室。今晚是克拉兹和铁皮。”

“克拉兹,”圆颅大人抱怨,“真倒霉。”

“不一定会动武,”巴利斯坦爵士告诉他,“我打算和西茨达拉谈谈。若他明白我们不想杀他,或许会令护卫缴械。”

“要是不呢绝不能让西茨达拉跑了。”

“他跑不了。”赛尔弥不怕克拉兹,更不在意铁皮,他们只是斗技士。西茨达拉挑选著名战奴组成护卫队,貌似可怕却只能看看门。他们有速度,有力量,够凶猛,也颇具武艺,但流血的表演对保护国王毫无裨益。竞技场中有号角和战鼓宣告敌人出场,打了胜仗就能包扎伤口喝罂粟花奶止痛,此时危险已经过去,可以尽情吃喝嫖赌,直到下一场战斗。但对御林铁卫的骑士而言,战斗永不会终结,威胁无所不在、无时不在,无论日夜。没有号角宣告敌人出场;封臣、仆人、朋友、兄弟、孩子,甚至妻子,任何人都可能身藏利器,心怀杀机。为一小时的战斗,御林铁卫会花费一万个小时来守望、等待,安静地站在阴影中。西茨达拉国王的斗技士已对新职责感到无聊和厌倦,无聊则会懈怠,疏于防范。

“我料理克拉兹,”巴利斯坦爵士说,“你确保兽面军不妨碍就行。”

“放手去做吧,我会在马格哈兹发难前就把他锁住。我告诉过你,兽面军还是我的。”

“你说你在渊凯营地也有人”

“探子和间谍。瑞茨纳克有更多。”

瑞茨纳克不可信任。他闻着太香,感觉不对劲。“得有人去营救人质。若不救出他们,他们会被渊凯人利用。”

斯卡拉茨透过面具鼻孔哼了一声:“营救,说起容易做起来难。让奴隶贩子威胁好了。”

“如果他们不只威胁呢”

“你如此想念那些人质,老头一个太监、一个野人和一个佣兵”

英雄、乔戈和达里奥。“乔戈是女王的血盟卫,是她血之血,他们曾一起穿越红色荒原。英雄是灰虫子的副手。至于达里奥”她爱达里奥。他能从她看达里奥的眼神中看出来,从她对达里奥说话的声调中听出来,“达里奥鲁莽自负,但女王陛下看重他,必须救他出来,赶在暴鸦团闯出什么乱子以前。这能办到,我曾从暮谷城平安无恙地救出女王的父亲,他被反叛的领主关押在那里,但”

“但你没法悄无声息地穿过渊凯军营。每个人都认识你。”

我可以藏住脸孔,跟你一样,赛尔弥心想。但他知道圆颅大人说的没错,暮谷城的事迹恍若隔世,他现在太老,当不了英雄。“我们必须想想办法。找另外的营救者,某个熟悉渊凯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潜入他们营地的”

“达里奥叫你祖父爵士,”斯卡拉茨提醒他,“我就不提他叫我什么了。若你我成为人质,他会冒险来救我们么”

不大可能,他心里想,口中说的却是:“他或许会。”

“如果我们被烧,他或许会朝我们撒泡尿,除此之外别指望他。让暴鸦团选个有自知之明的团长吧。若女王回不来,世上不过少了个佣兵,谁会难过”

“那等她回来呢”

“她会伤心哭泣,撕扯头发,诅咒渊凯人,但不会怪我们。我们手上没沾血。你可以安慰她,跟她讲过去的故事,她喜欢听那些。可怜的达里奥,她英勇的团长是的,她永远忘不了他但他死了对我们都有好处,不是么对丹妮莉丝也有好处。”

对丹妮莉丝有好处,对维斯特洛也有。丹妮莉丝坦格利安爱她的团长,不,爱上他的是她心中的小女孩,并非女王。雷加王子爱上莱安娜小姐,成千上万无辜的人为此丧命。戴蒙黑火爱上第一位丹妮莉丝,娶不到她便发动叛乱。寒铁和血鸦同时爱上西蕊洋星,七大王国为此血流成河。龙芙莱王子爱上荒石城的珍妮,甚至为她放弃王冠,而维斯特洛以尸山做聘礼。伊耿五世的三个儿子追逐感情,不顾父亲的意旨,实际上,那位不该成王的君主自己也立所爱为后。作父亲的允许儿子自由恋爱,结果却化友为敌,叛变和混乱紧随,犹如黑夜紧随白昼,直至在盛夏厅,巫术、烈火和悲痛为一切画下句点。

她对达里奥的爱是毒药。比蜂蜜蝗虫缓慢,却同样致命。“除开他还有乔戈,”巴利斯坦爵士说,“还有英雄。他们对陛下都很重要。”

“我们也有人质,”圆颅大人斯卡拉茨提醒他,“奴隶贩子杀一个人质,我们便杀一个奴隶贩子。”

巴利斯坦爵士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后猛然醒悟。“女王的侍酒”

“是质子。”斯卡拉茨莫坎塔克纠正,“格拉兹达和挈萨是绿圣女的血脉,马札拉来自玛瑞克家族,科兹米亚来自帕尔家族,阿扎克来自格拉扎家族,巴卡哈兹来自洛拉克家族,是西茨达拉的亲戚。这些人的父母掌管着金字塔。此外,我们还有扎克、库尔扎、乌尔兹、哈扎卡、达兹纳克、雅赫赞等贤主大人的儿子或女儿。”

“他们都是单纯漂亮的男孩女孩。”他们担任女王的侍酒期间,巴利斯坦爵士几乎认全了:梦想荣耀的格拉兹达、腼腆的马札拉、懒惰的米卡拉茨、美丽虚荣的科兹米亚、有小鹿般眼睛和天使般声音的挈萨、跳舞的达哈萨等等。“他们是孩子。”

“他们是鹰身女妖之子,血债必须血偿。”

“带来格罗莱头颅的渊凯人也这么宣称。”

“在这点上,他们没错。”

“我不会任你胡来。”

“不能碰的质子有何用”

“或许我们可用三名孩子交换达里奥、英雄和乔戈。”巴利斯坦爵士妥协,“陛下”

“不在场。该做什么你我必须承担。你知道我是对的。”

“雷加王子有两个孩子,”巴利斯坦爵士告诉他,“雷妮丝是个小女孩,伊耿更是襁褓中的婴儿。泰温兰尼斯特夺取君临后,他的人杀了他们,他用猩红袍子包住血淋淋的尸体,献给新王。”劳勃说了什么他哈哈大笑吗巴利斯坦赛尔弥在三叉戟河战役中身负重伤,没能目睹泰温公爵献礼,但他时常想象。若我看到他对雷加孩子的残躯发笑,这世上无人能阻止我杀了他。“我不会谋害孩童。你必须接受这点,否则我退出。”

斯卡拉茨轻笑。“好个顽固的老头。你那些漂亮的男孩最终会长成鹰身女妖之子。现在不杀,日后也要杀。”

“惩罚是为其已犯之罪,非为将行之恶。”

圆颅大人从墙上摘下一把斧子,细细查看,勉强答应:“行,不伤害西茨达拉和质子们。满意了,祖父爵士”

此事不可能让我满意。“行。狼时,记住了。”

“我不会忘,爵士先生。”尽管黄铜蝙蝠的嘴没动,但巴利斯坦爵士感到面具下绽放的笑容,“坎塔克等今夜等得太久了。”

我就怕这个。如果西茨达拉国王是无辜的,他们所做之事无异于叛国。他怎可能无辜赛尔弥亲耳听见他劝丹妮莉丝品尝毒蝗虫,并令手下屠龙。如果我们无所作为,西茨达拉会杀了龙,打开城门,迎接女王的敌人。我们别无选择。然而纵然千般排解,老骑士总觉此事无荣誉可言。

漫漫长日慢如蜗牛。

巴利斯坦爵士知道,西茨达拉国王正在别处和瑞茨纳克莫瑞茨纳克、马格哈兹佐洛拉克、格拉茨旦卡拉勒及其他弥林贵族商讨如何答复渊凯但他不再是幕僚团的一员,也不再守护国王。他要做的只是从上到下巡视大金字塔,确保卫兵们坚守岗位。此事会花费他大半个上午,下午的时光他和孤儿们一起度过,甚至拿起剑盾,亲自操练年长的孩子。

一些孩子在丹妮莉丝坦格利安解放弥林、打碎枷锁之前接受过斗技士训练,无须巴利斯坦爵士教导,也熟悉剑、矛和战斧,其中有几个甚至可能准备好了。例如蛇蜥群岛的男孩图科李霍。他的肤色黑如学士墨汁,但他敏捷强壮,用剑的天赋是赛尔弥自詹姆兰尼斯特以来所仅见。还有外号“鞭子”的拉瑞克。巴利斯坦爵士不认同他的战斗方式,但无法否认他的技艺。要掌握正派的骑士武器剑、长枪和钉头锤拉瑞克还要花些年头,但他的鞭子和三叉戟有致命的杀伤力。老骑士曾警告他鞭子对全副武装的敌人没用直到看见拉瑞克用鞭子缠住对手的腿,猛力拽倒。他还不是骑士,却是凶猛的战士。

拉瑞克和图科是他最好的孩子,之后还有那位拉扎男孩,其他男孩管他叫红羊,他打起来有些有勇无谋。或许那三兄弟也成,那三名出身低微的吉斯卡利孩子,为父还债被卖成奴隶。

这就有了六人。二十七人中的六人。赛尔弥本期待有更多苗子,不过六人也是个好开始。其他男孩大都太小,对织布机、犁头和夜壶比对剑盾熟悉,但他们很用功,学得也快。让他们当几年侍从,或许他可为女王再献上六名骑士。至于那些永远不能做好准备的,嗯,并非每个男孩都能成为骑士。国家也需要蜡烛工、旅店老板和武器师傅。在这点上,弥林和维斯特洛并无二致。

巴利斯坦爵士看着孩子们训练,思忖是否该当场册封图科和拉瑞克为骑士,或许再加上红羊。必须由骑士来册封骑士,而今晚若有不测,到明天他已一命呜呼或进了地牢,届时谁来册封他的侍从们呢但另一方面,年轻骑士的名誉至少部分和授予他骑士头衔的人相关,若众人皆知这些孩子由叛徒册封,那对他们没好处,甚至会连累他们坐牢。他们应当有更好的待遇,巴利斯坦爵士最后决定,长命的侍从总比短命的污点骑士好。

暮色渐深,他让孩子们放下武器集合,讲述了骑士的意义。“骑士的精髓是骑士精神,不是剑。”他说,“没有荣誉,骑士便和杀手无异。宁为荣誉死,也不能抛弃荣誉苟延性命。”孩子们奇怪地看着他,但终有一天他们会明白。

随后,巴利斯坦爵士回到金字塔顶端,找到埋首于书堆和卷轴中的弥桑黛。“今晚待在这儿,孩子,”他说,“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你看见或听见什么,不要离开女王的寝宫。”

“小人明白,”女孩说,“小人能否问”

“最好别问。”巴利斯坦爵士独自走到露台花园。我不是干这个的料,看着脚下铺展的城市,他心想。金字塔正逐个苏醒,灯笼和火炬赋予它们生命,阴影则在其下的街道汇聚。阴谋诡计,谎言圈套,密中之密,我竟置身其中。

或许他应该习惯,因为红堡也有无尽的秘密。甚至雷加也是。龙石岛亲王从未像信任亚瑟戴恩那样信任他,赫伦堡的事就是明证。在那错误的春天。

回忆依旧苦涩。河安老伯爵造访弟弟御林铁卫的奥斯威尔河安爵士后突然宣布举办比武会。伊里斯王听信瓦里斯的谗言,以为儿子密谋篡位,河安的比武会是场阴谋,雷加将在此大会诸侯。伊里斯自暮谷城事变后就没踏出红堡一步,却宣布要陪雷加王子去赫伦堡参赛,此后一切都失控了。

若我是个更好的骑士若我能在决胜战中将王太子挑落马下,若由我来选择爱与美的皇后

雷加选择了临冬城的莱安娜史塔克,巴利斯坦赛尔弥会做出完全不同的选择。不是王后,她没出席;也非多恩的伊莉亚,尽管她善良温柔,若雷加选她,七国将避免多少战争和灾难;他会选择一位进宫不久的少女,她是伊莉亚的女伴然而,与亚夏拉戴恩相比,多恩公主也黯然失色。

事隔多年,亚夏拉的音容笑貌仍然历历在目,巴利斯坦爵士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见她:长长的黑发披在肩头,紫色的双眸让人流连。丹妮莉丝有同样的眼睛。有时女王看着他,他觉得自己看到了亚夏拉的女儿

但亚夏拉的女儿早就胎死腹中,没多久他美丽的女士也跳下高塔,那是出于失去孩子的伤心欲绝,还是因为在赫伦堡玷污她名誉的男人她至死不知巴利斯坦爵士的感情。她怎会知道他是御林铁卫的骑士,发誓终身不娶,对她倾诉爱意毫无益处。但保持沉默也无益处。若我将雷加挑落马下,为亚夏拉戴上爱与美的后冠,或许她就会注意我,而非史塔克

他永远没法知道了。在巴利斯坦赛尔弥的所有失败中,没有哪次让他这样耿耿于怀。

天空乌云密布,空气闷热潮湿,让人喘不过气,还让巴利斯坦爵士脊柱刺痛。要下雨了,他心想,风暴将至。不是今晚,便是明日。他不知自己能否活着见到这场暴雨。若西茨达拉也有八爪蜘蛛,我无异于自寻死路。即便如此,他也要手握长剑,跟在世时一样。

最后一缕天光于西方消散,湮没在奴隶湾中的船帆后时,巴利斯坦爵士回房唤来两名仆人烧洗澡水。午后的炎热中和侍从们对打让他一身污渍臭汗。

水只是温热,但赛尔弥在澡盆里直待到水变凉,皮肤也搓得生痛。沐浴一新后,他起来擦干身体,换上一身白衣:长袜,内衣,丝绸外衣,加垫夹克,都刚刚浆洗漂白过。在白衣外,他披上女王为表尊敬赏赐的盔甲。锁甲镀金,手艺精湛,连接处柔软如上等皮革;板甲上釉,硬如坚冰,亮似新雪。他腰间系上黄金搭扣的白色皮剑带,一边佩匕首,一边佩长剑。准备就绪后,他取下长长的白披风,系在肩头。

他没戴头盔,因为狭窄的视孔会影响视线,而他需明察秋毫。金字塔内的厅堂夜间一片漆黑,敌人可能从任何方位出现。而且头盔上装饰的龙翼看起来富丽堂皇,却太容易招来剑斧的攻击。七神允许的话,他宁愿戴它参加下一次比武会。

老骑士全副武装后,坐在女王寝宫隔壁阴暗的小房间里静静等待。他服务过也辜负过的国王们的脸浮现在面前的黑暗中,还有御林铁卫里并肩战斗过的弟兄。他琢磨他们会不会做出一样的选择。有些人会,但不是所有人。有的人会将圆颅大人视为叛徒,毫不犹豫地击杀。金字塔外开始下雨,巴利斯坦爵士坐在黑暗中倾听。就像泪水,他心想,就像死去国王的呜咽。

动身吧。

弥林大金字塔是仿照吉斯大金字塔建造的,长腿洛马斯游览过后者的庞大废墟,那些红色大理石大厅已成为蝙蝠和蜘蛛的巢穴。和前辈一样,弥林大金字塔也有三十三层,据说这个数字对吉斯众神而言是神圣的。巴利斯坦爵士踏上向下的漫长阶梯,白披风在身后翻飞。他走仆人阶梯,而非纹理鲜明的大理石砌成的主阶梯,仆人阶梯隐藏在厚厚的砖墙中,狭窄、陡峭、简朴。

走下十二层,他遇见等候的圆颅大人,对方粗犷的面容依旧隐藏在清晨戴的吸血蝙蝠面具下。六名兽面军跟他一起,戴着一模一样的昆虫面具。

是蝗虫,赛尔弥认出。“格罗莱。”他说。“格罗莱。”一名蝗虫回答。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