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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落花 木头狐 5269 字 2019-05-06

宿一宿吧。正走到窗跟前,他就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于是他立住了脚,只听里面有一个妇人咳嗽的声音,随后这妇人道:“我这病只怕好不了了这样下去熬不了几天了。”一个少年的声音道:“娘,不要乱想,你一定会好的。”林天愁听着他们的对话,一下子回忆起自己的经历。他轻轻点破窗纸向里面张望,只见一个中年妇人面色发黄、披头散发,侧身倒在床上,在床头站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那妇人微弱的声音道:“我想喝口水”少年立即走进了厨房,不一会儿他端着一碗水走到床前,递给了中年妇人。那妇人坐起身接过碗来,一仰脖儿喝了半碗,之后将碗摞在床头,又躺了下去。

少年道:“娘,我去找个郎中来给你看看吧”中年妇人道:“傻孩子,看病要花钱的。我们没钱,郎中根本不会理我们的。没有足够的银子,就算病死在郎中面前,郎中也不会给我医治”林天愁听到这里,深深叹了口气。少年又道:“我们家不是还有几只花母鸡吗我拿去换些钱来,不就行了”中年妇人道:“你拿去换钱,我们以后吃什么难道沿街乞讨这年头就算沿街乞讨,也没人给呀更何况跑单帮,会受人欺负的。”少年道:“说不定爹过几天就回来了”中年妇人道:“你爹给衙门的官差抓去服劳役,已经半年没音信了,至今是死是活还不知道。”说着她扑簌簌地流下泪来,泪水顺着眼角淌到枕头上。少年从屋内脸盆架上拿了一块毛巾,走到床前弯下腰给中年妇人轻轻地擦着脸上的泪,道:“明天我就出去给人家做长工,我要努力挣钱来给娘看病。”中年妇人摸着他的脸,道:“好孩子,你不要去。你本该去学堂里读书的,是娘不好,没钱供你”说着她一阵剧烈地咳嗽,渐渐平缓之后又道:“你到外面看看那几只母鸡下蛋了没有”少年就事将毛巾搭在洗脸架上,随后走出里屋门外。林天愁一个翻身蹿到了房顶。少年走出外屋门,在院子里挨个鸡笼子走了一趟,大惊失色地跑进了屋子,向中年妇人道:“不好了娘,那几只花母鸡全都不见了”中年妇人道:“天哪难道是让黄皮子给偷吃了”少年道:“不知道。不过那笼子上的锁已经坏了”中年妇人道:“是遭贼了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断了我们的命根子”

等少年进屋后,林天愁就从房上跳了下来。这时他心道:这个小村子看不出也会遭贼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还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可能都不是,只是人性的丑恶在作怪。只听那少年道:“我们家的米袋子前两天就空了。这两天我们喝的稀饭菜汤是准备喂鸡的。园子里那点儿青菜,前几天也被一场暴雨打得东倒西歪,这可怎么办啊我们下一顿饭吃什么呢”说着他伏在中年妇人身前。中年妇人摸着他的头,道:“不要紧我明天去给村上几家大户洗衣服去。怎么也能让你吃上饭”少年道:“你的病这么重,我说什么也不让你去。”母子俩一块儿抱头痛哭。

林天愁在窗外心如刀绞,他正要朝门口走去,就听少年道:“我明天去县衙告官,说我们家失窃”中年妇人道:“不要去,你去了也没用。诉讼是要银子的。没有银子,只怕刚一到衙门口,就会被差役哄出来。衙门是给有钱人开的,我们穷人就算冤死,也没处告状。”少年道:“可是盗贼偷东西,衙门就不管吗”中年妇人道:“衙门是谁有钱,向着谁说话。如果没钱没势,有理也是无理。”少年愤愤地在床头的木板上捶了一下,道:“什么世道”中年妇人道:“什么世道还不都一样官字两个口,什么都是官家说了算。平民哪有什么权利”少年道:“难怪人家都拼了命的读书做官,原来做官不但可以享尽荣华富贵,还可以呼风唤雨。”中年妇人剧烈地咳了几声,缓缓地道:“读了书也不一定就做官。有人才高八斗,考了一辈子,半个秀才也捞不到;有人斗大的字不识几个,居然也能金镑题名。究其原因,还不是前一种人没钱没关系,而后一种人私下里做了手脚。”少年道:“我不太懂啊”中年妇人道:“大了你就懂了。做官得有人提拔你才行从来都是官选官,官提官,而且人家用的都是亲朋好友,老百姓一点关系没有,哪能做官啊”她叹了口气,又道:“没有关系,就得有钱。还有一方面要夹着尾巴做人,对任何人都陪着小心,另一方面要顺着当官的心思,或许那当官的可以赏你个差事做做,算是培养你。这些事啊,就像戏台上演戏一样,虚伪得要命。想想就恶心,不说它了。”少年道:“可是做官真的很享福”中年妇人道:“别再提那些做官的总之,做官的都是狼心狗肺,卑鄙无耻我们这些善良而耿直的人,受他们压迫还少吗不说了,还是想想明天怎么生存吧。”

这时林天愁心想:连这妇人竟也知道官场的勾当。做官的就知道利用职权欺压百姓,不去想着怎么造福苍生。这样的世道真是让人痛心他想了一会儿,将身上的那锭金子放在门前,并顺手推开了房门,母子二人听到门响都吃了一惊。少年朝门口走了过来,见地上有一块黄澄澄的东西。他上前一把拾了起来,四下里望了望,并没有发现什么人,于是他关上门,走到床前。林天愁从房山头来到窗跟旁,就听屋内的少年道:“捡到了这个东西”中年妇人道:“这是金子啊颜色这么好,一定很值钱的。这一下什么都不愁了。究竟是谁这么好心愿上天保佑这位大恩人”接着她又道:“孩子,快推开门,朝门外叩两个头。”少年就走到门前推开了门,跪在门口朝门外叩了两个头。林天愁在窗跟下长出了一口气,一纵身飞上屋顶,施展轻功飞奔而去。

二更左右,他来到了县衙。门口的两个大石狮子张牙舞爪,十分威武林天愁看着石狮子,想起了杨府门前的那对石狮子。他真想一下子回到杨府。想了一会儿,他悄悄走上台阶,一纵身翻入墙内。旁边正走过两个差役,林天愁一蹲身藏在墙角的阴影里。只听一个差役道:“听说谭老爷要升官了”另一个笑道:“是吗谭老爷再升的话,那就是知府了。到时我们说不定也跟着借光啊”林天愁心道:“这谭老爷莫不是就是这里的知县”这时就听一个差役道:“我们一会儿再去玩几把,我就不信今天的手气一直这么背”另一人道:“他们几个赢了,明天要他们请客狠狠的宰他们一顿”说着二人嬉笑着朝里面亮堂堂的一个房间走去。

林天愁翻身飞出墙外,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摸到了一间豪宅。皎洁的月光照亮了门楼的一块黑匾,上面写着“谭府”两个金色大字。林天愁轻飘飘地就翻进了院子里。西厢的一间房屋内灯火通明,林天愁悄悄走过去,就听里面有唱曲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女子细盈盈的声音道:“谭大人,你再喝一杯”一个男子嘶哑的声音笑道:“再喝就醉了。”又一个女子道:“醉了好,醉了你今天就住在这边啊”谭大人道:“不行,要是今夜我住在这里,我那只母老虎会将我的皮剥下来的。”前一个女子道:“你呀,你就这么点儿出息吗”谭大人笑道:“迟早有一天,他会听我的今天太晚了,我真的要过那边去了。”那女子道:“谭大人你不是答应过要给我首饰的吗”谭大人道:“在这里呢,你们两个每人一份”一个女子娇笑道:“这还差不多”另一个女子柔声道:“谭大人你不要太劳累,当心身体呀”谭大人道:“就你这小妖精知道疼人好了,我真的要走了。”很快有脚步声奔门口走过来。林天愁马上躲到花池旁边。紧接着一个人影开门从屋里出来,朝东厢房走去。林天愁悄悄跟在他身后,那人转了个弯,穿过月亮门走到了里面一间屋子。林天愁见门口有两个岗哨,就一个翻身落到两个岗哨身边,他们两个还没等开口,就被点住了穴道。

随后林天愁来到窗跟下,就听屋子里一个女人的声音道:“你和那几个歌姬玩得很快活啊”那谭大人道:“没有。她们只不过是些歌姬,怎么可以和夫人比呢”夫人道:“平时你要注意点自己的形象。你这样子在人前怎么能有威信呢”谭大人道:“我知道了。”叹了口气,又道:“吏部那些人上上下下我都打点过了,目前就只差太师这方面了。过几天就是太师亲侄子的生日,我特备了一箱金银珠宝,准备在他生日那天亲自给他送过去。只要他能在他叔叔面前给我说几句好话,一切就都没问题了。”夫人道:“如果事情不成,那箱珠宝岂不是扔水皮儿不响吗”谭大人哈哈一笑,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他收了我的钱财,就要替我办事。你放心好了,这最起码的规矩,人家比咱们懂。”夫人道:“可是这些钱都给他,是不是有些可惜”谭大人道:“舍不出孩子,套不住狼。若想办成事,光凭交情还不行,必须有些实货。更何况这些东西又不是我们造的,只不过是些绿林朋友孝敬我们的。我们也只是拿去做顺水人情。”林天愁听到这里,心道:想不到绿林中人也有这等货色,竟和官府相勾结。人情送来送去,还不是互相利用说到底人情只不过是为了自身利益而在人前做样子,哪里是什么真情

这时就听那夫人道:“话虽如此,我还是觉得送得太贵重”谭大人道:“我们送,别人也送。如果我们送得和别人一样平平常常,那怎么能显出我们的诚意呢自古官不打送礼的。谁还嫌银子多了咬手啊”他走到窗跟前,又道:“放心吧,我们现在送出一箱珠宝,将来我做了大官,大权在握,聚拢钱财还不容易一定会十倍补偿回来的。这才叫一本万利”夫人道:“那就好,我们吹灯休息吧”谭大人笑道:“好的。”说着二人走到一块儿,跟着屋内的灯就灭了。忽然那妇人道:“啊你轻点,要死了你”林天愁这时破窗而入,屋内二人都是一惊,夫人“啊”的一声尖叫,随后被林天愁点住了穴道。谭大人道:“谁啊是谁这么大胆”接着他只觉一个冰冷的东西压在了自己的脖颈上,他颤着声音道:“是是哪位好汉深夜到此,找本县有何贵干”林天愁喝道:“你这狗官”谭大人道:“是,是,小的是狗官。大侠有话好说,能不能先放开我”林天愁道:“那箱珠宝在哪里”谭大人一听是要钱的,心里总算稍安一些。不过他还是遮掩着道:“没什么珠宝啊”林天愁道:“再打马虎眼,先割了你这颗狗头”谭大人忙道:“在床底下。”林天愁道:“快去取来”谭大人在他挟持下,钻到床底下取出了一个箱子。林天愁道:“打开”谭大人就打开了箱子,在月光的映射下,金银珠宝闪着璀璨的光泽。林天愁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些珠宝现在不是你的了。”谭大人道:“小的愿孝敬大侠”林天愁道:“我不会拿别人的血汗钱来享乐这些钱,我要分送给那些衣食不得周全的穷苦人。”说着林天愁一脚将他从床头踢到桌子旁边,抱起箱子蹿了出去。

谭知县正撞在他夫人的身上。只听那妇人道:“呀,死鬼还不快叫人将他抓住”谭知县道:“夫人,你能说话了”那妇人“啪”的抽了他一个嘴巴,道:“我当然能说话,刚才是中了邪你还不快叫人抓贼”谭知县道:“早跑了他长的什么样我都不知道,怎么抓啊”那妇人道:“没用的东西。你的计划这回都泡汤了。”谭知县道:“没关系。我再和绿林道上的朋友联络一下,可能还有机会”妇人叹了口气,道:“也只有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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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愁一路上过村绕寨,将这些珠宝分别送给了许多穷苦的百姓。看着那些人生活有了着落,他心里非常高兴。忽然他心中又想:蜻蜓的病到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一点消息也没有,真让人放心不下。也许我不该离开她的他想着想着就叹了口气,沿一条曲折的山间小路缓缓走去。

红蜻蜓当日只是一时身体欠佳,林天愁走后没几天她就好了。她心里也很挂念林天愁。这天上午,红蜻蜓和春花、秋月一块儿在妙影山庄的庭院里荡秋千。玩了一会儿,红蜻蜓道:“我过两天要出门这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们两个了。你们要好好打理啊”二人都看着她。秋月朗声道:“放心吧我和春花也会些粗浅的功夫,有什么事情我们能应付的。”春花接着道:“是啊可就是舍不得你走”红蜻蜓笑了笑,道:“你们没事可以好好练武,什么时候成了武林高手,可以随时出去找我啊”秋月道:“还是你常回来的好”红蜻蜓点着头,道:“走,我们一块儿做点儿东西吃去”三人纷纷从秋千上下来,直奔厨房走去。经过她们三人的一番忙碌,香喷喷的饭菜很快就做好了。她们吃完了饭,已经是黄昏时分,火红的夕阳从后窗照进来,将红蜻蜓白皙的俏脸映得红扑扑的。她向春花秋月二人交待了一些事情之后,就背着个小包裹走了出去,穿过回廊,走下台阶,沿着穿堂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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