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节(1 / 2)

周嘉行站着没动。

阿史那勃格接过箭囊,几步跳下石阶,翻身上了马背,回头见周嘉行一动不动,双眼微眯。

沉默了许久后,阿史那勃格苦笑了一下。

“苏郎,我的骑射不如你,和你比试,我一分胜算都没有。”他骑在马背上,拿锋利的箭尖擦擦发痒的鬓角,笑骂,“你就不能陪我比试一场,好让我输一个心服口服?”

他知道自己比不过周嘉行,不论是心智还是其他。坚持要比试,只是为了两人之间同病相怜的情谊。

周嘉行重诺,虽然也有一肚子的谋算,但手段磊落,阿史那勃格素来佩服强者,欣赏他,也敬重他。

他们幼时都饱受欺凌,都因为血统原因被别人排斥抵触,深刻理解什么是弱肉强食。

像他们这种出身的人,要么臣服于现实,变得唯唯诺诺,麻木不仁,要么心底只剩下恶,把曾经加诸自己身上的痛苦成倍地宣泄到其他人身上。

周嘉行哪一种都不属于,他接受现实,承认现实,不断让自己变得强大,清醒理智到近乎无情。

正是因为了解他,阿史那勃格才会提出来一场比试。

简单干脆,凭实力决定谁赢——这正是周嘉行一直以来奉行的准则。

这一次他为什么不比了?

阿史那勃格翻身下马,手中长弓递到周嘉行面前,笑着道:“你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应该坦诚以待,我们比试一场,输了的人绝不会心生怨恨!你这人素来爽快,今天是怎么了?”

他故意板起脸,“难道你不把我当朋友?”

以前他们也比试过,有时候是为了猎物,有时候是为了作战方针,赢的人获胜,输的人愿赌服输,简单明了。

周嘉行没接长弓。

他垂眸,望着打磨得闪闪发亮的弓身,嘴角轻轻翘了一下。

“我不和你比。勃格,这一次和以前不一样,赢了,她是我的,输了,她还是我的。”

所以用不着比试。因为即使比了,不论输赢,他都不会允许她离开自己。

阿史那勃格愣住了。

片刻后,他缓过神,“你竟然也有不遵守约定的一天?”

周嘉行一笑,一把抓过长弓箭囊,一个纵身跃出回廊,抬起头,肩背绷直,拉开弓弦,连珠箭发。

这一个拉弓,气势雄浑如山,霸道雄健。

一连几声锐响划破塞外干冷的空气,箭矢激射而出,窜向高空。

少倾,啪啪落地声响起。

一行飞雁来不及发出悲鸣,委顿坠地。

这一番动静引来不少河东军将士,众人围在长廊前,目睹周嘉行连珠几箭射落头顶飞过的群雁,齐声惊呼。

一片如雷的赞叹叫好声中,周嘉行撒开长弓,神色如常。

阿史那勃格呆呆地看着他。

只凭这几箭,周嘉行就赢了。他有绝对的把握能赢自己,但是他就是不和自己比试。

因为对周嘉行来说,比试没有意义。

他愿意为一个女子抛弃自己的所有原则。

阿史那勃格愣了半晌,忽然问:“其他人呢?”

他会怎么应对其他拦在他面前、想和他抢夺长公主的人?

周嘉行看他一眼,淡淡道:“杀了。”

阿史那勃格张大嘴巴,哆嗦了一下。

第119章

这天傍晚,正主李元宗摆足了架子,终于在日暮时分抵达土城。

李承业、阿史那勃格和其他河东军部将不敢怠慢,规规矩矩站在道旁迎候。

成功将不可一世、叫嚣要在几个月内牧马中原的契丹军赶回老巢,李元宗春风得意,笑容满面,骑着一匹神清骨俊的健硕骏马,一身华光闪耀的明光铠甲,缓缓驰过长道,身后足足几百个精骑簇拥着他入城,排场极大。

霞光斜斜笼下来,罩在李元宗那身华丽的甲衣上,打磨得比波斯铜镜还要光滑的铠甲发出耀眼的光芒,熠熠夺目。

道旁围观的边民被李元宗气势所慑,匍匐跪地,纳头便拜,山呼“司空威武”。

李元宗威风八面,神气十足,频频朝人群挥手致意。

不远处的小巷子里,怀朗骑马立在一处隐蔽的角落里,嘴角一撇,扭头对身边的周嘉行道:“司空最计较排场,每次出征或是凯旋,诸子和河东军部将不管身在何处,必须前去迎送。”

据说曾有几位公子忙于公务,实在无暇为父亲充场面,只能让副将代替自己,结果被李元宗骂了个狗血淋头:老子要去打仗了,你身为儿子,居然不来送一送你老子,你这是不孝!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盼着老子回不来?!

自此后,只要是李元宗出征或凯旋的日子,就算天上下刀子,他的儿子们也绝不会缺席,一个都不会少。

李承业在诸子中才华不显,之所以能得到李元宗的喜爱,就是因为他有一次病得爬不起床也坚持要为李元宗送行,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抱着李元宗的马脖子,苦苦哀求李元宗留下来。李元宗当时大为感动,认为这个儿子虽然没什么出众的地方,但是却是真心敬爱自己的孝子。

其他在场的儿子被李承业这一番矫揉做作恶心得直翻白眼,恨不能吐他一身,结果他们的父亲李元宗却偏偏吃这一套!

眼见李承业越来越得李元宗的喜爱,其他儿子只能按下不屑,狠一狠心,和李承业一样厚着脸皮装疯卖傻,争相向李元宗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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