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死。

我要死。

吴振只能在痛苦的间隙这样想着，因为他根本无法动弹，连抬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只是很清晰地感受着一些很重要的东西被抽离出身体而无可奈何。

那种东西是力量。

痛苦是强大而霸道的，呈碾压式覆盖在他身上。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嘴巴被痛苦刺激得太深，渐渐有了能动的样子。

吴振张开那张紧闭了好几天的嘴巴，想要怒吼出来，可是，他的气管都被咬碎，喉咙上还有个破洞，怎么也发不出怒吼的声音，只有一些无力的悲鸣。

“嗬嗬嗬”

喉咙被牵动，伤口重新流出鲜血。

“怎么啊”

向晴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被奇怪的声音吵醒，睁眼一看，中间的大床正在滴血，滴答滴答血一滴一滴连成血线。

向晴的叫声把向南、鹏辉、王子冲全都吵醒了，至于另外五个，睡得很踏实。

“小心。”

向南交叉双手，示意众人戒备。

鹏辉半蹲着身体，手接近地面。

王子冲抬起结实的胳膊，缓缓走近。

“他这样子能有什么威胁，你们太谨慎了，都回去休息吧我来处理。”

向晴站在吴振头部的方向，从她的方位可以看到吴振瞪大的眼睛，还有那一身的鲜血。这种伤势肯定是无法发动攻击的，能活着已经算是幸运了。

在这地方除了睡觉，能做的事少得可怜，既然吴振已经醒过来，和睡觉相比，他们对吴振的兴趣显然更浓一点。

于是，警惕过后，四个人围坐在大床四周，好奇地看着不停飙血的吴振，从半夜到日出，他们看着吴振像血库一样源源不断喷血而且好像没有尽头的样子，终于从敬佩变为惊恐。

向晴忙得手忙脚乱，但吴振流血的趋势没有被她改变哪怕一丝，最后，她只能无奈地放弃。

流失了大量血液的吴振看起来瘦了好几圈，只剩下一层皱巴巴的皮和几根骨头。

“只能看造化了。”

几人的心中都有这个想法，在他们眼里，吴振的生命终将走到尽头。

痛苦来的没那么猛烈了，吴振终于不用全身心抗衡那种痛，而是能够分心来看一看这几个围在自己身边的人。

一个大个子，比韩文杰高，也比他魁梧。一个瘦子，跟贺彬一样，但好像不如贺彬聪明。一个冷冷的男人，样子精瘦，和自己有点像。还有个女的，女的

四人看到从吴振的眼角淌下来一滴泪，紧接着又是一滴，然后双眼含泪，泪水从眼眶里掉下来，顺着眼角滑下，把脸上的血冲刷掉很多，苍白的脸本来被血覆盖着，被泪一冲，全花了，像没画好妆的红脸关公，看着很好笑。

没有人笑。

悲伤的气氛弥漫在几人周围。

“兄弟，你要死了，别害怕，死了就死了，活着才痛苦啊”向南斟酌语气，小心地说。

几人各抒己见，全力开导吴振，想让他看开一些。

向晴张张嘴，没有说话。

吴振转转眼珠，眼眶里的泪水被推出去，可是还有剩余，以致他看不清众人的脸，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吴振，这个惩罚怎么样”

“很痛，很苦，很累。”

“但是你扛下来了。恭喜你，因为这，以后的路，你会走得更稳”

“我失去了什么”吴振只觉得浑身不舒服，至于吴天说的东西，根本不是现在要考虑的，他只想知道自己丢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