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心狠手辣》TXT全集下载_30(1 / 2)

——

魏央回来时,已经是月挂东南二更天了。屋外满地月色,屋内香薰撩人。

白问月独自用了晚膳,知晓他还要耽搁些时辰,便早早地宽衣歇下,没有等他。

魏央回府后先奔不闻居瞧她,她睡的浅,门声响动清风入室,她从梦中迷迷糊糊醒来。

揉了揉睡眼,声音有些朦胧:

“回来了?”

魏央卸下满身月光,身上有微微凉意。他轻步移到床前坐下,吻了吻她的额头,有些歉意。

“嗯。”

“吵醒你了?”

半梦半醒,意识有些涣散,白问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几更了?”

魏央瞧了眼窗外,答道:“快三更了。”

“这么晚了?”她往里处挪了挪,“快宽衣睡下吧。”

见她这副模样,魏央有些忍俊不禁,弯唇笑出了声。

“你先睡吧,我还有些事要去书房处理一下。”

“嗯?”白问月忽然清醒,“还有事?”

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但转念一想,近日朝中多事,他的确异常忙碌。

不等魏央说话,她便自顾自从床上起身,随手扯了一件外裙穿在身上:

“我陪你一起。”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魏央一愣,一时不知该从何拒绝起。

“你无需陪我……”我还要忙些时辰。

然而话还未说完,白问月便出声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白日里睡觉的时间多,不差这几个时辰。”

穿好外裙,又系了一件披风,见魏央还坐在床上不动,又忍不住催促了一声,“走吧。”

她右手里握着一盏明灯,左手牵着他,纤细的身形走在前面,魏央忽然多了几分恍惚。

分不清真假。

“是灾银的事?”清声忽起,白问月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问道。

魏央下意识点了点头,察觉她看不到后又补了一声:

“嗯。”

“两百万两,的确不是一笔小数目。”她故作俏皮地咂了咂舌,但话锋一转,她又道,“不过太后还是有办法的。”

“嗯。”

“筹到了灾银是好事,应该高兴。”

“嗯。”

白问月仔细瞧着脚下的路,听着魏央有气无力的心情,沉了沉声,似是抚慰:“你已经做到了最好,你们做的都很好。”

月光洒在廊檐下,透光朦胧的光亮,魏央淡淡地望着她的背影,神情隐在黑夜中,让人看不清楚。

“嗯。”

——

有了这一万兵力和两百万两白银,赈灾事宜进行的格外顺畅。

白慕石未曾辜负皇恩信赖,不过三五日,便已经沿着各城主线,找到了最佳的路段。只要将沿路的障碍移除挖通,那囤积在城里久不下的大水,便会随着挖出的这条渠道,流入青江。

青江西自南赵,东至东海,贯穿整个北绍,可纳百川。

另一方面,

疏水的工作有多顺畅,平乱的事宜就有多不顺。

白慕石毕竟是个文官,在打打杀杀和杀鸡儆猴的手段上,终是欠些火候。

暴,乱不止,民匪不断增长,魏央多调的这两千人,并未用在刀刃上。

生事的暴民大多数是寻常百姓串同,然后伙同地方土匪勾结,从而尝到了不劳而获的甜头,自然不想再去过那些无止尽挨苦挨饿的生活。

魏央曾给白慕石书信,让他严处部分行迹恶劣的土匪,以儆效尤,杜绝民乱的增长。

白慕石杀倒是杀了,可因为力度的把控不周,并未起到杀一儆百的威慑作用。

是以,这民匪结合,祸乱不止。

与此同时,

北境的民乱还未得到改善,段丞相府忽然传出噩耗,说是段大小姐,在家里悬梁自尽了。

宋书传来消息的时候,魏央与白问月正在书房忙于各自的事。

他话传的仔细,自通奸之事立案起,段听兰如何回丞相府、如何遭受人言非议、如何被人背后诟病说的一件不落。

宋书道:“女儿家脸皮薄,传出这样大的丑闻,段大小姐心里肯定难以承受。况且,如今眼下帮助廷尉院审查丞相府的证人,还是孟开。”

然而白问月却并不这么认为。

“压死段小姐这根稻草,应该是她的父亲,因她受累才对。”

段升这些年来的努力和声誉,因为女儿与人通奸全部毁于一旦。

别人会只说她段听兰不知廉耻,是淫.娃.荡.妇吗?

这场流言蜚语里,必定还会指责丞相大人教女不当,有失本分。

若只是名声的问题倒还罢了,可眼下的段升,不是正处于‘停职查办’吗。

她为人子女,如何受得父亲一生的清誉毁在自己手中。

段升停职,白慕石远赴北境,朝中无人顶梁,大部分的事宜都分摊在了魏央与贺同章的身上。

听罢白问月的话,魏央忽然停下了笔,若有所思道:

“丞相府的事情,怎么有些熟悉。”

“嗯?”白问月抬首,有些好奇,“熟悉?”

仔细想了想,

魏央提笔沾了沾墨,有些不确定地回道:“和当年的陈郡王府似乎有些相似。”

陈郡王府。

白问月停下手中的动作,想起了这么一位人物,老亲王谢蕴,英明一世。

却因他的女儿谢宁和饱受非议,声名丧尽。

最后宁和郡主因为不忍连累父名,也是选择了吊颈而死。

魏央这样一提,倒的确是有几分巧合。

她心中只是这样想,人言如刀剑,积销能毁骨,果然不假。

却并不知晓事无巧合绝对,当年谢宁和的死与太后有莫大的关系;也不知晓,如今丞相府所遭遇的这一切,不过是谢欢如法炮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终究还是因为谢家人的生死,怪罪于魏荣芊。

当然,这些事情魏央未曾说出口,她也无处知晓。

“段小姐,死了吗?”白问月将视线重新投回了书上。

宋书如实回禀:

“下人发现的及时,段小姐被救了下来。”

似是早有预料,白问月微微点头,段升是有心的人,女儿存了什么心思,他自然再清楚不过,定然会提早做好防范。

日头下了不少,大约快到申时。

思索了片刻,白问月忽然放下手中的书:

“将军还要忙上多久?”

魏央顿笔,抬首望她:“嗯,怎么了?”

“我想进一趟宫。”

天时地利人和,此时进宫,一切刚刚好。

“一个时辰。”隐约能猜到她所为何事,魏央沉声道,“再等一个时辰,我陪你一起。”

白问月本想说明日去也行,但听到魏央这么说,便把话咽了回去。

“好。”

丞相府成为众矢之的,白慕石远在北境,太后也还不知他私下早已倒戈谢欢,再加上这忽起的民怨与暴.乱,无论是哪一件事,对谢欢来说,都是喜出望外。

白问月重新拿起书,她猜想,此时的谢欢或许正庆幸,政权到手,‘还政’再议,太后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开始被他逐步架空。

若是没有前因后世,没有她,她倒也想看看,谢欢会如何对付魏央呢。

如何夺回兵权。

八月末,金秋盛节是上好的时日,适宜婚嫁。

第77章三分相权

魏央夫妇踩着申时的尾巴进了宫。

前脚刚踏进太宜宫的门,迎面碰见方圭正送张太医从殿里出来。

二人同魏央问礼时,白问月多心,随口问了句:“张太医这是来请今日的平安脉?”

张之仲俯身,正要答话,方圭抢先出声:

“太后近日有些劳神,身子不爽,传了张太医来看看。”

秋风萧瑟。

自段升停职、白慕石离京后,前朝后宫便开始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冷清。

平日里那些多来太宜宫走动的官臣家眷,忽然都没了踪影。

朝野平稳了近二十年,有如此惊天变动,任是再无心的人也明白,这正是山雨欲来的前兆。

一朝天子一朝臣,没了白慕石、段升,他们有何胆识与能力,敢在太后与皇帝之间做抉择。

太后果然憔悴了许多。

魏央同白问月进殿请安时,见她面色苍白,有气无力地躺在榻上,连一句免礼都说的十分吃力。

宫女端着汤药进殿,白问月轻挽袖衣,拦下了方圭,亲自上前接了过来。

汤匙搅动,苦涩的药味扑面而来,白问月仔细嗅了嗅,没有闻出什么名堂来。

方圭见状:“药苦味道重,还是奴才来吧。”

不动声色地将药碗从白问月手中“夺”了回来。

太后提了提精神气儿,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你们也坐吧。”

白问月迟疑了片刻,不着痕迹地望了一眼魏央,后者未动声色,遂放了药碗,行礼谢恩。

良药多苦口,从太后紧蹙的眉头不难发现,这碗药许是格外的苦。

汤药服了约有一半,绢帕拭嘴,太后拂了拂手,叫停了方圭喂药的动作。

她看着座下的两人,问道:

“丞相府的事你们可都知晓了?”

魏央颔首。

“正是为此事而来。”

太后点了点头,又问:“那北境来的文函你可看了?”

“看了。”

魏央答声:“北境眼下首要的事是赈灾救水,至于□□,”他细望了一眼太后,缓道,“不急。”

太后显然没有听出魏央话中的别意。

“哀家手握朝权几十载,这些年一步一步走至如此。无论是魏氏的忠名,还是谢家的江山,绝不能从哀家的手上断送出去。”

“北境的□□可以不急,但因民乱引起的天怒人怨,哀家不能不急。”

她推掉方圭送药勺的手,第一次在魏央夫妇面前谈起了“还政”一事。

“哀家何尝不知晓皇帝一心想要回政权?”

她揉了揉额角,似是头有不适:“并非是哀家霸权不还,而是他行吗?他如何能行?”

“便是他真的行,那至少也得证明给哀家看,这北绍百年江山基业传到了他手上,他是坐得稳的。否则等哀家去见了先帝与兄长,该如何交代?”

方圭端着剩下的半碗药立在一旁等着上前伺候,听完太后的一番话,知晓这药,她此时断不会再喝下去了。于是俯了俯身,带着一众宫人退了出去。

政权易主,两宫斗法,将军府绝不参与,这是魏央的承诺,也是他的底线。

绕是太后如此同魏央透底,他也未曾接过话半句。

空气忽然陷入了安静。

白问月低眉饮茶,心中反复琢磨着太后的话,总觉得哪里有些违和。

一盏茶过半,她思索了半晌,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个大胆的猜想。

“民乱的事,其实倒也好解决。”她放下杯子,出声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哦?”太后与魏央不约而同地望着她,等待下文。

弯了弯唇,她仔细道:“百姓怨声载道,无非是贫苦的日子没个可奔之处,此前北绍的民情,除非生在王侯将相家,否则穷人只会更穷,永无出头,而富人,顶天也不过是个富人。”

“若是给他们谋个出路,哪怕是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可鱼跃成龙,他们便也不会再有这些举旗抗政的闲心与功夫了。”

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太后沉声问道:“那月儿的意思是?”

瞧了一眼魏央,后者正颇有兴致的看着她,并无拦意。

白问月便壮着胆子试探性反问:“或许,太后可想过科举再办?”

闻言,太后从她身上收回了视线,似是喃喃自语:

“再办科举?倒也是个法子。”

“若是再开科举,天下文人皆都去钻研学问,投身四书五经里以求功名,便是不说长远,这一时半会里还是能解哀家的当下之困?”

“至于那些恶向胆边生的不法之徒,哀家大可交给魏府去平。”

噤声思索了许久,太后最终给出了两字结论:

“可行。”

白问月收眼垂睫,如此她心中的猜想便多了一份依据。

太后心里放下了民怨这块大石,魏央这才不紧不慢问起,此次进宫要议的事:

“太后可曾想好了,如何处置段升?”

丞相府一案一拖再拖,时至今日接连出了不少岔子,眼下再拖下去只会多生事端,毫无益处。

毕竟丞相之女通奸是真,段升谋害命臣是真,太后庇护段升也是真,到底是要个能够堵住悠悠之口的说法。

说回段升,太后忍不住叹了声气。

“这些年段升跟着哀家忠心耿耿,有无数的功劳与苦劳,当年若不是他与白慕石,哀家与皇帝孤儿寡母,便是没人来夺这皇位,我们也未必能安稳活到今日。”

“至于那个赵谷,他这些年来以权谋私,草菅人命,那些罪状加起来让他死上十次都不足以。若非是因朝中无人,他在哀家眼里不过是个蛀虫,死了便死了。哀家万不会因为他,去要段升的命。”

太后道:“何况丞相权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动了段升,又岂会是仅仅动个段升这样简单。”

“段升的这件案子,怎么能当平常的罪案,说处置就处置了?”

她说的仔细,心底抱着一丝希冀,希望魏央在听完她的话,能够仔细权衡这其中的利弊,然后介入此事,救段升一命。

见魏央半晌不为所动,她又道:

“段升的才能天下人皆都有目共睹,倘若日后哀家退居高位,皇帝掌政,他独自一人难道就不需要段升了吗?”

于情于理,好话说尽。

魏央单指敲案,依旧未言声。

为了缓和气氛,白问月巧妙地出声,带开了话:“臣妾不懂朝政,但对段大小姐一事颇觉得有些可怜。”

太后望过去,示意她继续说。

白问月道:“我朝女子自出生养在闺中,便一直三令五申,处处严教,面露不得、厅上不得、字识不得,这许了人家,更是谨上加谨。”

“赵家公子英年早逝,也没能留下个孩子,按照我朝律例,段大小姐双十年华便只能独守空房,守寡余生。这一眼便能望到头的下半生,仔细想来,确实可怜。”

太后赞同地点了点头,早些时候,她便想着为段听兰的事做回主,如今白问月正说中了她心中所想。

接过白问月的话,太后补充道:“段升膝下无子,只得了这么两个女儿,大女儿遭此境遇已是心痛至极,他如何忍心看着女儿身败名裂,丧命黄泉呢?”

“太后还不明白吗?”魏央忽然出声道:“眼下段听兰便是真的死了,段大人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从他生了杀赵谷之心的那一刻起,他应该也知晓,他这个丞相,绝不会再安然地坐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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