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心狠手辣》TXT全集下载_12(1 / 2)

墨书依照宋书的吩咐,将贺夫人带去了临南院。

夫人来时,他简单回了两句话,白问月默默地听着,然后摒退了左右,让他与从香留在门外。

严禁任何人上前打扰。

他无声颔首。

夫人前脚刚进去,宋书后脚又返身回来,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王爷有找。

不动声色地微微点头,与从香招呼了一声:“我先过去一趟。”

然后便走了。

穿过两个回廊,行过一个木桥,来到将军府里后园;后园中有一座凉亭。

清风徐徐地吹着,风草花香怡人。

凉亭里那个手执黑白双棋的男子,如雕刻般的五官,清冷俊逸,面无别意。

专心致志地在下棋。

墨书走上前,灰白的青石,跪地行礼。

“将军。”

一颗黑子落下,魏央目不转睛地轻声嗯了一句,然后问道:

“查出来了?”

让他远赴廊平,既要杀了孙关,也要带回贺夫人。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桩任务。

——查清孙贺之间的旧怨。

魏央让墨书所查的旧怨,并非是林双玉与孙家结恨的旧事。

而是旁的人都未曾在意的,贺氏的‘怨’。

当初,贺同章顶罪时,声称自己下毒手,毒死了孙家十三口,其因由是孙家曾苛待过他的母亲。

而后来,他从贺同章的口中也正得知,贺氏的确曾寄居孙家,并且有十年之久。

魏央所在意的是,贺同章的母亲贺秀婉,究竟是何人?

为何会住在孙家?

她的儿子养在丞相府里,她却沦落偏僻之地,寄人篱下。

这,难道不令人费解吗?

墨书所要查的旧怨,与其说是‘怨’,不如说是‘因’。

只有一点一点地将贺氏的来历揭开,仿佛才能解惑,为何谢欢会那样地神定气闲。

十分有把握地将圣旨一压再压。

起初,他也曾怀疑过,这或是谢欢与贺同章连手,为吊白慕石而做的一场戏。

可这后续的种种,甚至还牵扯出了林家,他便晓得,贺同章对于此事,应当是一无所知。

不然,他断不会没有思虑到林府这一层。

更不会冒着林双玉被斩头定罪的风险,去做这样不计后果的事情。

那谢欢呢,他对这件事又知晓多少?

他对贺同章又知晓多少?

贺同章与他而言,在此次事件里,充当的又是何样的角色呢。

魏央只是在心里,隐约猜测。

谢欢远坐在深宫,看似对这件事,除却一昧地想要保全贺同章外毫无瓜葛。

实则,他才是那个背后推波助澜,搅弄风云的人。

不过他目前尚没有具体的证据,不过是靠着蛛丝马迹和一丝警觉,在心里妄自揣测罢了。

若是真如他所想,

那他倒真的还要再另高看一眼谢欢。

这些年来,确实又聪明了不少。

墨书跪在地上,身形坚稳,他直言道:

“一无所获。”

“贺氏前后在多处地方安身,廊平似乎并非是她的故处,除却已经死了的孙家人,无人对她知晓任何。”

魏央手上换了白子,心中似是早有预料。

若是如此简单查了出来,谢欢也不会这样大摇大摆地将事情推出水面了。

太后也非庸人,只要稍加思索,从贺氏身上查起,他的计划必然露出马脚。

“那孙家呢?”魏央又问:

“可有查出什么?”

墨书诚然又答:

“也未查出。”

“孙氏一家乃廊平泗水的当地人,无其他特别的身份。

与贺氏也是简单的奴仆关系,她在孙家待有十余年。后因贺大人寻母至廊平,才将其赎身接离。”

“并无其他异常。”

魏央若无其事地继续下棋,心中饶有兴趣的思索着。

奴仆关系?

难怪贺大人会有虐母这一说了。

“看来,你此行一无所获?”

墨书垂首,自知有罪:

“属下该死。”

“回去吧。”魏央淡淡出声吩咐:

“记得给夫人续壶热茶。”

她们一时半会,许是说不完的。

音落。

墨书从地上起身,正欲离去,忽又停了下来:

“将军,有一事,与贺氏无关,但颇为蹊跷。

属下不知是否该说。”

“哦?”魏央似是被他的话吸引,停下了手中的落棋。

“何事?”

墨书道:

“是贺氏回贺府之前的事情。”

“在贺氏返身贺府的那段时间,孙氏家中,无一人在家。

我本为查贺氏,走旱路行到泗水,多处打探皆一无所得。后来寻到了贺夫人,又杀了孙关,她提出要多留在廊平两日。

我心系重务,又跑了一趟廊平,去了孙关在出事前,探的那门亲戚家中。”

魏央收回了目光,又开始继续手中的对弈,示意他接着说。

“问起孙家的事,他只称来往的甚少,一年也不过走动两三次。

可是八年前有一件事,他却记得极其清楚。

因为一向鲜少走动的亲戚,在天和十年的这一年里,在他们的家中,住了两个月之久。”

“而且还是举家‘投宿’。”

的确蹊跷。

有家不回,为何要住在别的人家里?

“依稀可以得知,正是在这两个月里,贺氏带着林双玉回了府。”

魏央不动声色地下着棋,心下猜测。

贺同章似是提起过,她的夫人回府后,身边只有一个贺氏陪同?

带去的两个仆人,好像皆都死在了泗水。

这才引得大病初愈的林双玉,不顾一切也要回到孙家报仇雪恨?

颇有些牵强。

魏央忽又想起,她的夫人倒是十分明了这其中的内情,他也未曾问过,这贺夫人杀人是怨从何来。

而且,为何贺同章的模样,看起来似是也同样毫不知情?

魏央淡淡问一句:

“查出了内情?”

墨书道:“贺府的两个下人死在了孙家,将所有的事情串联起,可知这孙家人远奔廊平,是逃命去了。”

“但贺夫人的怨恨,恐不仅此。”

墨书顿了顿,又接着道:

“属下斗胆猜测,约是她知晓自己被孙关辱了清白。”

魏央动作微微一停,瞬间明了所有。

贺氏寄居孙家、林双玉痴傻、孙氏逃家、八年后林双玉投毒灭门、再到贺同章顶罪、林双玉自首。

事情的始末串联起,所有的起因原是这孙关色胆迷天,毁了林双玉的贞洁?

他忽想起那日白问月看着贺同章的《比翼双飞图》,让他差墨书去廊平杀了孙关。

道了一句:“该杀。”

的确该杀。

女子一向将贞守看的最重。

辱人贞洁,比要人性命,更为可恨。

棋盘上横叉交错,局势阴晴不定。

魏央思索了许久,难怪夫人不让他同行去见林双玉。

确实多有不便。

既是如此,那他也无需多问,夫人定能处理好这一切。

过了须臾,魏央冷峻出声,对墨书吩咐道:

“去吧,此事莫要再对任何人说起了。”

算是暂告一段。

言罢。

墨书在原地踌躇了许久,未有离身的意思。

魏央抬眼望去,沉声问道:“还有事?”

只见他有些犹豫道:

“属下只是猜测,贺夫人……或许并未失贞?”

“嗯?”魏央放下的手中的棋子,提了半分兴趣:

“何出此言?”

墨书回想起,那日他将刀架在孙关的这位亲友脖子上,他只当自己是灭门孙家的仇敌,为求保命口不择言,把知晓的一切实情都吐了出来。

这其中多是孙家曾做过的一些旧事,不堪入耳。

主要让他记忆深刻是因为。

许是时间过去了多年,孙关曾在醉酒时与他吹嘘起,自己也曾耍过手段杀过人。

他这一生兜兜转转,前后有过两个女人,

一个是贺氏,还有一个是与他不清不楚,同村的寡妇。

除却这些,还有一个长相如出水芙蓉的富家小姐让他记忆犹新,夜思梦想。

可每每提起这件事,孙关都忍不住啐出声来骂娘:

“娘的,就差一点点,老子就得逞了。”

可这小姐是何人,发生了何事,再往下问具体的详况,不管他喝成何样的烂醉如泥,皆不肯再继续说半个字了。

墨书初听这件事时,孙关刚被他杀了不过一日,想到贺夫人的恨之入骨,他自然会把这名出水芙蓉的女子联系到她的身上。

若不然,以孙关这样的身份,怕是一生也难见贵人小姐的真容。

他将此事一五一十地禀告于魏央。

魏央静静地听着,手上不紧不慢地下着棋。

待他把话说完,一盘残棋也恰好结束。

四劫连环,和棋。

下的多了,他渐渐连白问月的棋性都摸得十分清楚。

运筹帷幄,步步为营,却又招招凶险,直戳要害。

然而。

比他,是还略差几分。

不着痕迹勾了勾唇角,魏央从凳子上起身,轻拂长袍。

“走吧,去看看。”

墨书一脸困惑,却也未曾问话。

只跟着魏央的脚步,去了临南院。

天色正好,眼见要到了晚膳时分。

魏央想着,说了这样久都未曾传来半句话。

看来这个贺夫人,一定也是个身有钢骨的女人。

他的夫人,足不出门,却尽知所有的事,一切皆在掌握。

但她那日同贺同章说话的样子,似是并不知晓这林双玉,失贞还尚不能定论之事。

如此说来,他的夫人,

还是有一些可爱之处的。

让宋书煮了一壶热茶,他提着茶水,轻声敲扣,推门而入。

似是来的正是时候,屋内寂静如斯,他沉了沉嗓子,尊声称了一句:

“贺夫人。”

林双玉困惑地望着他,面生不识。白问月不着痕迹地望了一眼他身后的墨书,微微皱眉,却对他道:

“你怎么来了?”

顺手将门关上,他贴着白问月坐下,理所当然地回道:

“换茶。”

第30章牢房走水

林双玉自痊愈后,便一直活在痛苦与挣扎里。

贺同章陪着她医了八年,从廊平到西平,一日也未曾想过要放弃。

喝遍了所有的药,也试了所有的偏方。

如今终得医好,她却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噩梦惊醒。

往事似翻江倒海般涌回。

孙家成了她永远也忘却不掉的梦魇;孙关对她来说更是如同魔鬼般的存在。

见她渐渐好转,贺同章喜形于色,一日比一日地对她柔情蜜意。

她如何能忍心欺骗他的感情?

又如何能让彼此的一番真情,染上永远也洗不清的污点。

既不能开口将实情说于他,

又不能让往事随风,佯装岁月安好。

与孙家,更不能轻易善罢罢休。

林老丞相曾言教过贺同章,

说是这世间的女子多分为三种。

一种是平日里柔弱温婉,实则遇事坚韧果敢的;

一种是外表看似针锋外露,实则内里怀有春日的;

至于这第三种,

便是他的幼女林思荷这样,天性既是温柔坚贞,却又心怀猛虎志攀峰。

可谓是,活在性别之外的人。

彼时,贺同章并未质疑尊师口中的思荷姐,是何样的与众不同。

他薄着面,思索了许久,

只怯怯地问了一句:

“玉儿是哪一种?”

林承和蔼地笑笑,似是猜到他会有此一问;轻抚着他的发顶,笑同他道:

“玉儿自是第一种。”

他直言:

“若真有天崩地裂闻于前的那日,你便可得知,她又有怎样的风雨不动安如山。”

话说到一半,他顿声敛起笑颜,忽然正色又道:“这丫头性格执拗,只希望你们莫要有此不幸。”

“你定是劝不动她的,予木。”

师尊的教诲,字句皆是真理。

他从未怀疑过。

时光荏苒,如流星赶月。

贺同章当初虽听得一知半解,如今却也晓得师父,一语成谶。

林双玉果然如同林承所说,真的遇到泰山崩于前,也绝不会自乱阵脚。

魏将军回到西平,林广一家被捕那日,

林双玉未曾有过半点哭闹,便是知道自己会被斩首示众,死于朝乱。

也仅仅是在心里悄悄惦念些贺同章。

虽是害怕,却也接受。

到了十多年后的今日。

身为罪臣之女,贺府唯一的夫人,做了八年的痴儿。

一朝醒转,便忆起惊天变故。

她受辱于孙家,失洁于村夫。

活?

自是无颜再活。

死?

那黄泉路上也绝不会是她一人。

饶是贺同章与林双玉自幼青梅竹马,夫妻八年。

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也会有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这一天。

穷鼠啮狸,困兽犹斗。

物极自当必反。

如今孙家悉数皆死,她尘愿已了。

贺同章坐于天牢,生死未知。

任由白问月如何巧舌如簧,词严义密。

她只认自己的理。

一死换一活。

与贺同章的想法,如出一辙。

这便又是,林承所说的另一个执拗了。

白问月心中微声长叹,她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未曾与林双玉有过交集。

如今这一番言论,忽觉得她的固执。

同魏央倒是有的一比。

屋里的茶早凉了多时。

但也喝了个七七八八。

魏央换水时察觉到水量过少,不用多想也知晓这二人喝了不少。

不由地有些嗔怪:

“天还未转热,凉茶不宜多饮。”

两人屏息凝神说了这样久,心无旁骛。

若非是魏央说起,谁也未曾分出心来,发现茶水已经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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